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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2 / 2)

他感觉到胸口下面紧贴的肌肉瞬间紧绷,霎时间沈慎然硬成一块石头。

沈慎然感觉他的灵魂被从那具身体中剥离出来,他站在一边冷静的分析,看到林清和想要逃跑的瞬间,他心疼的情绪逐渐放大,将升起的不悦吞噬下去。

高守山不曾真正存在于世的灵魂,现在就在他的肉体中,跟沈慎然的情绪莫名的重合,达到相同的波动频率。

那个满身腱子肉的硬汉,对孩子偷跑的事情上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像是用力挥出的拳头落了空,敌人没打到,最后差点因为自己用力过猛闪了腰,而怒火中烧怨恨自己口舌笨拙,打不得骂不得,大道理他说不出来讲不明白,只能干瞪眼自己生闷气。

高守山打不得,骂不得,归根结底是因为舍不得。

高守山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没经过上岗培训,也没拿过什么资格认证证书,儿子是他一手带大,这一路他也是走得磕磕绊绊,要让他发表个总结感言,他肯定说不出一二三,要问他爱不爱儿子,他肯定爱,但这么感性的话他又肯定讲不出口。

沈慎然模模糊糊抓到了一丝感觉,高守山的愤怒,高守山的沉默,高守山所求的并不多,就是他的孩子能够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衣食无忧。

他拖着脚步,在月亮的清辉下,任凭怒气一点点消散,并且把这一刻的顿悟牢牢记在心中,这一幕到这里应该就算是完结,但沈慎然意犹未尽,轻声唤着:“儿子?”

伏在他背上的人安安静静缩成一团,仿佛被高守山爆发出的怒气和粗俗吓到,环在沈慎然脖子上的胳膊悄悄松开,一只冰凉的指尖摸上沈慎然的脸,带着试探和讨好,“爸爸,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下次不去跟他们踢球。”

这次的怒火是父子间隔阂的伊始,如果高守山第一时间控制怒火,如果他愿意在事后好好跟他的儿子谈一谈,如果他的儿子愿意先退让一步当场道歉,是不是这之后悲惨的事情就统统不会发生,林清和忍不住想到。

很可惜事与愿违,在剧本的流程中,父亲心里依然憋着火,后来他一直疑神疑鬼阻止孩子与所谓不务正业的差生交往,孩子也没有成熟到体谅家长苦心的年龄,整个剧情开始急转直下。

知道暴风雨已经过去,林清和将心中的危机感抛之脑后,硬赖在在沈慎然的身上,不肯乖乖下去自己走路,他用几根手指调皮的捏住沈慎然高挺的鼻尖摇来晃去,像是对待有趣的新玩具,食指中指模拟两条小腿,在沈慎然脸上走来走去。

沈慎然被他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他沉吟一会,配合着林清和玩心大起,他故作老成地说道:“爸爸,给你讲一个螺丝钉的故事。”

林清和玩的正开心分不出心神,听沈慎然这么说,他收敛神色,端端正正地答应了一声。

“说是从前有一颗螺丝钉,他是机器轴承上的一颗,那里有很多颗小伙伴,他只是其中一个。有一天他工作累了,不想干了,就自己出去玩,于是工人就发现少了一颗螺丝钉。”沈慎然揣测着高守山认知范围内可能会知道的词汇,运用的高守山的语气把故事讲完整。

林清和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机器就因为缺少这一颗螺丝钉而无法使用,工人只能把整个机器扔掉。”沈慎然惋惜的感慨道,像是十分心疼无法使用的机器,毕竟机器是工厂的财产,是每个工人眼中的命根子。

可惜他的儿子理解不上这个高度,兀自开心道,“那岂不是其他的螺丝钉也可以出去玩,螺丝钉都不用工作了,那不就太好了吗!”

“不是,我要讲的不是这个意思,那是……那是……”苦恼的高守山想伸手抓抓脑袋,可惜他无奈地倒不开手,一旦松手他儿子就会从后背上掉落,“没有机器就没有办法开工,不工作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螺丝钉就没有办法上学,就交不到小朋友,所以也没有人跟他玩。”

“是,是这样吗?不可以直接去玩吗?不工作了,也不上学。”林清和小朋友完全被爸爸的逻辑绕晕,理解不上工作、上学、玩,三者的关系,林清和掰着手指头查来查去,最后却越绕越蒙。

“咳,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沈慎然非常严肃的考问道,像是其他所有的故事一样,他准备申明故事的寓意,他的本意是升华一下主题,用一个浅显的故事,引发孩子思考,讲述一个大道理,可惜事实上有些事与愿违。

“额,螺丝钉不能出去玩儿?应该去上学和工作!”林清和小朋友还没从上一个三角关系中脱离,他注意着沈慎然的脸色,不确定地回答。

“不是,是告诉你,一颗螺丝钉都不能丢,尤其是第一颗,丢了一个,就相当于丢了整个机器。你政治丢失的两分,看着跟螺丝钉一样不起眼,后续会引发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我们没有办法预料,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能大意。”

林清和看着沈慎然顶着他那张帅脸,龇牙咧嘴做着粗犷的表情,还讲着道理狗屁不通的故事,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场,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彻底从角色中脱离。

沈慎然的表演引得林清和再次深思,父子间的隔阂,孩子年幼,父亲无知,不是一个道歉,一次交谈就能解决,思维上的差异永远得不到同步,但是悲剧也不是事先注定的,如果父子两个人愿意一点一点从现在开始有所改变,增多沟通的次数相互理解,也许悲剧在达到高潮之前就会停下脚步,那也就没有这个剧本的存在,没有谁的未来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现在没有人会触摸到未来的边缘,因此连它是什么形状都没有办法下个定论。

林清和再次佩服李导把人物刻画的成功,还有沈慎然合情合理的演绎。

他夹紧双腿,身子前倾,把脸探到沈慎然的脸边,毫不见外地说道,“老沈,我太佩服你了,人物表现的十分到位,而且你能按照人物原本的性格,把故事按照你的设想延续创造,更厉害的是你能够一本正经的鬼扯还不笑场,引得我都完全带入角色。不过想来,这也是在高度保留高守山这个人物设定的同时,他绞尽脑汁能想到最有哲学的故事了。”

举着手机的沈萌萌十分忍受不住的撇了撇嘴,林清和一定是娱乐圈第一沈吹,有没有哪位朋友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他可以提供第一手材料。

沈慎然享受着这一刻,林清和亲密的动作和崇拜的语气。

林清和一点都没感觉到不妥,发自真心的夸赞下去,“老沈,说真的,当演员太不容易了,演得搞笑的部分不能笑场,要不是有你镇着,刚刚好几次我都笑出声了。而且演戏真的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本色演出时候还好一点,要是演那种跟演员本身性格相背离的人物,比如丧尽天良,为人很畜生,会做出很出格一类事之类的角色,那真是演的时候,都是在拷问演员的内心,个人天性中的善良就会下意识的拒绝吧,但又因为演员的职责,要把角色演得流畅自然,演的时候饱受内心的煎熬,纠结到不行,但是相对的,把人物全部诠释出来之后也会成就感爆棚。话说回来,你刚刚发怒那一幕,真的很有父亲的威严,我都忍不住害怕打怵。”

“怕我了?”沈慎然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时有一点,啊哈哈,好吧,我承认不是一点点,是很多。”

“那你入戏了。”

林清和忍不住想到,我确实是入戏了,但是又被你一下吓出戏了。

他很想解释刚刚的道歉,只是遵从沈慎然想要继续演下去的意愿才说的,不是因为害怕而屈服于他饰演父亲角色的权威,但他刻意解释起来又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句道歉是因为什么。是他想代替剧中的儿子送给爸爸,还是他真的懦弱的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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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景明:还有人记得我吗?

林清和:对不起哦,我忙着恋爱,忙着吵架,忙着挑选儿童房天花板的壁纸颜色,实在抽不出时间想起你是哪位?

沈萌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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