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自己在林清和眼中就是会因为一两句话而动摇失望的脆弱的人,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嗯。”沈慎然沉思了一下,诚恳地道谢,“谢谢,我不单单指刚才,我是指所有你为我做的一切。”
“其实对于我刚刚的所作所为,实在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我就是十分介怀,又十分失望的那个人,而且也做了十分不恰当的举动。”林清和低着头将手指搅来搅去。
“你也有表达情绪的权利,这无可厚非。”沈慎然拉开他的手,将其中一把枪握在他的手中,两只手交叠着感受了一下枪的手感。
林清和低着头,“你看到最终周围人对那个女人避之不及的态度了吗,怕是她之后的生活会更加艰难吧,所有的人又把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
毕竟是她先挑的头,这群人才做出了过激的行为,林清和当时只想别人对沈慎然有个正确的认识,顺便给这些人一些教训,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不尽人意。
林清和犹豫了几秒,继续说道,“我确实很想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也理解她失去亲人之后心中的失控,那不代表她可以无缘无故的将怒火发泄到你身上,你这么努力……我只是想让他们认清事实,而不是无缘无故的让你背黑锅,却没想到,到头来他们却怨恨上一个女人……”
这就是弱者只能向更弱者挥刀,而强者只会让自己更加强大。
沈慎然也没加催促,静静等着林清和实在说不下去之后,他伸出手揉捏小动物一般,抚摸着林清和的后颈,“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误,只是环境与大背景下的动荡,让所有人人心浮动,你不用自责,我向你保证,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软弱的人总是要心中存在一些怨恨,这样才会有精神支柱,才能将生活坚持下去,不能再把怨气发泄在沈慎然身上,当然他们立刻转移了目标。
“沈慎然,我坚信你的信念永远是正确的,与其被别人的闲言碎语绊住手脚,还不如我们肆无忌惮地一往无前,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
林清和用袖子狠狠抹了两把脸,拼命的点头,对沈慎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说法深信不疑。
没有任何佐证,不过是沈慎然空口白牙对未来的虚无缥缈的承诺,林清和竟然抱着全然认真的态度,十分纯粹,不带任何虚假。
虽然沈慎然这些承诺也不是假话,也是出自真心,但是能被毫无缘由的相信着,完全称得上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简直像在身上过了电一样,伴随着噼里啪啦电火花产生的酥麻感,心脏跟着砰砰聒噪作响。
沈慎然心中涌起一阵难耐的热潮,这是生平第一次出现如此奇妙的感觉,好像在林清和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发光体。
他故作掩饰地垂下眼睛,收敛心中的情绪,换了一把口径适中后坐力柔和的枪塞到林清和手中,“端平、瞄准,开保险,扣扳机,自身安全第一。”
多余的字一个都说不出来,怕稍微开口就泄露所极力隐藏的情绪,沈慎然知道自己曾经被许多人信任过,被委以重望,但是曾经的那些跟林清和所给予的信任完全不一样。
如果让沈慎然说出其中的差异点,他又毫无头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战友兄弟之间是长时间积累下来的默契,普通人是带着仰视与不得不依靠他的无奈,上级只是客观的评判他的实力而得到的结论,林清和跟这些人统统不一样,林清和总是让他的心口发热发烫一阵阵紧缩。
林清和握着手中逐渐沾染上他体温的冰冷金属,好奇的左看右看之后开始犯难。
这东西的操作难度系数与手工制作的zha药完全不一样,对准确度要求较高,光凭一两句的教学指导,好像直接让他投入实战,依然存在很大的困难,不过聊胜于无。
前排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夏忍冬突然间开口打破了车内再次陷入的寂静,他的语气虚弱得让人诧异,带着不容错辨的颤抖,“沈哥,我听不到我哥的声音了。”
林清和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夏忍冬平常的时候喜欢装模作样的端架子,但是不惹人讨厌。
他明明是天生的乐天派,却总是想克制着不多说话,保持一个谦谦君子的做派,但话依然很多。
就算对待寒梦泽这样智商明显欠缺的家伙,也依然十分耐心,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跟现在说话的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林清和不由得担忧地看过去。
夏忍冬面色惨白,仿佛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疼痛。
平时红润的嘴唇现在也呈现病态的绀紫,他的额头细汗密布,在路边偶尔一晃而过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眼白严重充血,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昏厥,也像一只随时会跳起来索命的恶鬼。
只有他本人知道,过激的心率让他抑制不住想要放开方向盘的冲动,然后空闲下来的双手紧紧按压胸腔阻止心脏快要将胸腔撞破的疯狂跳动。
林清和不无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要不换下来我来开。”
沈慎然将林清和稳稳的固定在座位之上,他们的车子现在已经离开了人群密集的居住区,属于基地内的边缘范围,他斩钉截铁的发号施令,“提速。”
沈慎然相信夏忍冬的心理素质,正因为心中焦急,才会把事情做得愈加四平八稳,出了任何变故都是对时间的浪费。
如果换人的话一上一下的功夫,又要耽误好长时间,而他们现在所急需的事情就是节约时间。
一回生,二回熟,林清和都没有心思再去感慨夏忍冬四个轮胎离开地面的驾驶方式,只是祈祷着速度能快一点,然后再快一些。
最后一段路程开得有惊无险,不过还好安全抵达,三个人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
研究所大敞四开的大门像是一张噬人的血盆大口,漆黑的里面让人看不清究竟,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狰狞。
夏忍冬拒绝了林清和想要搀扶的好意,跌跌撞撞的率先冲入楼内,林清和两个人紧随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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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至b基地的带头人不是别人,恰好是与林清和擦肩而过,然后受人误导,一路寻来的易羽灵。
离开森林之后,易羽灵被莫名的焦躁感驱使着,她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只剩下悲鸣与嘶吼,但都只是徒劳无功的发泄。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已经淹没在地平线以下,就像她心中残存着如同星火般渺小的希望一样渐渐暗淡。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无法抑制地沉下去,那东西牵连着她的五脏六腑,硬生生地撕扯着,放射性的疼痛无端的扩大,最终留下一个空空的破洞,像是最虚无的深渊,连风都在其中都不会留下一丝回响。
她异变之后,身上的感官就变得非常迟钝,不再明显,而这一刻,她竟然冷得牙齿打颤,周身蔓延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她是真的害怕了。
没有、没有、没有,哥哥去哪里了,哪里都找不到,是被藏起来了,还是像当初那样哥哥主动选择对她避而不见。
明明他们才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亲人,因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三个与他们基因完全相同的人,他们里应该成为世界上彼此的唯一,相互依存,人生前二十二年都这样度过之后的人生也会一成不变,年少无知的她是这么认为。
他们可以毫无避讳的做亲密的动作举止,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因为是亲兄妹啊,她也不在意哥哥比她优秀万分,头脑冷静才智过人,夺得别人全部的夸赞与仰视的目光。
“我说他们真的是双胞胎吗?差距好大,哥哥那么优秀,怎么会有成绩那么差劲的妹妹,不会是抱错了吧!”
“那个女人没有一点自觉性吗,死皮赖脸的缠着易凌宇,不会是变态吧!你看到刚才我接近的时候,她看我的目光了吗?我的天哪,那是一个正常人类的目光吗!”
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背后的指指点点,她全然不放在心上,那是出于失败者的阴暗嫉妒,嫉妒她可以夺得哥哥的全部注意力,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享受哥哥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因为嫉妒可是丝毫不需要努力的一件事。
但是她哥那天就突然提出要出国留学,这是在她未来的计划中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们一贯都是有商有量,知晓对方的全部秘密,突然出现了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心神大乱,本以为是一句迟到的愚人节玩笑,质问之下,却得到了哥哥的默认。
无论她怎么恳求哭闹,她哥冷硬地不辩解一句,眼睁睁的看着她割腕绝食而无动于衷,态度决绝到不近人情,最终她哥竟然不顾及还躺在医院中恢复的她,一句道别都没有说就登上了异国的飞机,一别六年杳无音讯。
她哥走后,她彻彻底底地大病一场,虚弱得跟死人无异,发出去的短信邮件全部石沉大海,也没换来她哥的一句关心和一次探望,就如同之前二十二年幸福的人生只不过是她凭空的想象。
跟他哥有关的东西在家中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如同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易凌宇这个人一样,而她也从来没有双胞胎哥哥,像是融化在空气中的一样,绚丽的颜色和膨胀绵软的外表,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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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萌萌:听说你今天扒开了老沈的衣服,见到了久违的八块腹肌,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哎,看不出来啊!
林清和:!!!
沈萌萌:老沈是疤痕性皮肤吗?啊,皮鞭很适合他。
林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