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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7 章(2 / 2)

刘茧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的深意,在刘茧催促的眼神下,林清和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就是为了抛砖引玉。”

刘茧变成了林清和的复读机一样,“抛砖引玉?”

林清和:“对呀,童博士就是我们的活体广告牌,广而告之,诏告天下,其实能成功的将童博士邀请到我们基地,我们就已经胜利了一大半。”

刘茧诚实的摇了摇头。

也就只能在这种时刻才看得出来刘茧还是一个阅历不深的青年人,故作老气的呆板神情从他的略显稚嫩的脸上褪去,透露出属于年轻人稚气的懵懂。

林清和用眼角偷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到底心机还是不够深沉,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让人觉得有些可爱,或者像小动物主动去袒露肚皮一样让人心痒难耐。

林清和:“有多少人藏在暗处一直驻足观望这件事的结果,博士的最终选择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事实,这是我们基地比其他基地实力更加强大的证明,足以给其他对着我们虎视眈眈的基地一定力度的震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刘茧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其他的基地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去争抢博士吗?为了证明自身基地的实力,难道不是为了博士脑袋中的知识?”

事情都是有多个因素共同影响,如果这帮人真的那么求贤若渴,他们大可以用暴力的手段,悄无声息地将博士绑架基地。

再用各种严酷的惩罚在肉|体和精神上双重施压,总能逼得一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轻松开口。

林清和的两条腿悬在半空中,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一摇一晃,“没有人那么做,就是因为大家的目的不在于此,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把人请回基地,才是最终的胜利。”

刘茧面沉如水,“林清和,你是说这帮人不是真心的想要博士去做研究,只是为了当一个招牌,或者说实力的证明。”

林清和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对啊,他们聚集在那里也不一定是为了争取博士,更可能是为了借着机会去试探其他基地的实力和意向,私下做一些不为人知的手脚,或者与其他的基地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我们又不可能打开别人的脑子,看看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林清和也是在听到夏忍冬向沈慎然汇报的时候偶尔听到那么一两句,才知道水有多深。

刘茧瞬间抓住了关键,“你的意思是,博士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交流平台,那童博士本人知道吗?”

林清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一点博士知不知道,我不敢确定,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博士一定知道。”

刘茧不由得急切追问道,“他知道了什么?”

林清和没有故意坏心的拖延时间,简洁明了的揭开答案,“悬而未决,早晚会引起其他基地的不满,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做了决定。”

那些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希望的基地会采取什么行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大概也不能让别人占了好处,越是拖延,博士的处境就越加危险。

刘茧听到这里,似是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

林清和:“再加上我们是诚心期待着博士能够有所作为,真正有才华的人不会甘于寂寞,博士也想借着我们的支持大展拳脚,给他自己也争得一份独一无二的美名。”

人类的救世主,光是想一想这个名头,就有巨大的诱惑力。

而他们敢于明目张胆的接下烫手山芋,是故意挑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人的脆弱神经。

总有头脑发热不自量力的人过来试探深浅,而且实力更胜以前的沈慎然更需要一个契机,重回众人的目光中,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刘茧迟疑了一下,“可是在这之前,沈慎然分明没有痊愈……”

林清和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他目前的状态实在不利于长久地保持一个坐姿,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话上,才不至于龇牙咧嘴做出奇怪的表情。

林清和:“所以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当初只是为了增加一下我们基地的存在感,告诫四周蠢蠢欲动的基地小心行事,他们觉得我们基地不景气了,就都试图凑过来咬一口,不知道前几天你跟着外出收集食物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别的基地的挑衅或者捣乱?”

刘茧认真回忆了一下,十分肯定的说道,“有的。”

林清和露出了一点得意的表情,“接下来你继续看吧,肯定会大有改观,估计以后他们只会远远的看你们一眼,就落荒而逃,蚊子这种动物虽然无法致命,但是数目多起来也十分让人困扰。”

刘茧想了一下,直言不讳的指出,“你刚才说的是抛砖引玉,与你之前说的那一点不一样。”

林清和爽朗的承认,“这些只能算是所带来的益处中很小的方面,更主要的是,我们借由博士的事情,对外界表明了我们的姿态,我们求贤若渴,期待着每一位科研者的加入。”

童博士不是适合人选,那么李博士,王博士,总有那么一个会是这方面的奇才精专于此,林清和猜人类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在这方面有建树的人不会全部已经死于这场灾难撒手人寰吧……

说着,林清和陷入莫名的担忧,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刘茧陷入沉默之中,没想到林清和他们会有这样的深谋远虑,与他短浅的担忧相比,到把他的担忧显得不值得一提。

更完善的计划和更缜密的思考确实胜过他千倍百倍,林清和也许只是为了跟他说清楚前因后果,却意料之外的成功说服了他,让他相形见绌,羞于再提出反对意见。

林清和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着无形的巨大影响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对他言听计从,是一种温和的,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

“不会这么倒霉吧……”林清和沉浸在担忧中自言自语。

刘茧看着明明几秒钟之前意气风发的人露出纠结的表情,他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只有趁着林清和不注意的时候,他才敢像现在一样歪着头,明目张胆地凝视身边的人。

刘茧忍不住心中想到,强大的人哪怕流泪也会奔跑着寻找出路,软弱的人哪怕不哭也只会怨天尤人停滞不前。

林清和向来如此,哪怕身材不够魁梧壮硕,可是身体中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心中一直充满希望的光辉,而光芒总会伴随着希望驱散黑暗。

林清和一直对那份试剂抱有怀疑态度,他并不觉得那东西有多重要,估计沈慎然也是如此。

就如同蚂蚁永远都搞不懂钻石的价值,不能用于直接治疗,后续的研究成果仍然是未知,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提供帮助,他就不会放弃。

林清和突然转过头,差点让刘茧来不及收回目光。

“刘茧,你帮我思考一下。”

末世都已经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最开始处在动荡之中,大家人心慌慌,大家保命都来不及,没有人有精力和心情去搞科研。

如今也算是平稳下来,各个基地都正常的运转,可是除了童博士之外,怎么就没有人前仆后继地涌现出来,拯救人类于水火。

“你说这些博士院士都跑到哪里去了?竟然至今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发声,真是太奇怪了!”

刘茧心虚的低下头,怕自己的目光被林清和发现。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开,他潜意识的觉得被林清和发现不好,也怕林清和继续追问院士这类话题,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巴,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清和注意到刘茧如鲠在喉的为难表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哎呀,我真是个坏人,为难自己还不够,还要再为难你,算了,谁知道他们躲在哪里研究公式还是数字,跟个海豹或者土拨鼠似的,等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自然会钻出土壤或者冰面。”

刘茧从没交代过那份是试剂是真是假,曾经的拥有者是谁,他又是受谁所托,直至今天,哪怕对着林清和,他也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

林清和看刘茧今天这般在乎的态度上,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试剂肯定非常重要,刘茧并无恶意,只是为了让试剂妥善的利用起来。

因此试剂来自哪里,怎么取得这些问题就并不重要了,哪怕关系再亲密的人,也要有一定保留自己秘密的空间,更何况他们只是认识几天,感情谈不上深厚。

能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再继续深入下去,指不定会让两个人陷入尴尬。

林清和稍微改变坐姿,准备起身,腰部传来一阵刺痛,如同骨头错位一样,让他龇牙咧嘴的定格在一个古怪的姿势上。

缓了半天他才成功站起身,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屁股上的浮灰,笑着做出邀请的姿态,“走吧,刘茧,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随意溜达溜达!”

————

钱小蝉已经站在这扇门前犹豫了很久,却依然没有下定已经迈入的决心。

他抑制住掉头转身就跑的冲动,努力让他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要颤抖到失去力气,里面的人一定已经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

再耽搁下去,只会让自己吃更多的苦头,他深吸一口气,让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无二一般自然,然后推门而入。

屋内飘散着茶叶在沸水的反复冲泡下,升腾起的带着热度与潮湿的氤氲香气,失去了茶叶本身淡然的草木苦涩味,浓郁得反而让人透不过来气。

就是这股味道常年如福尔马林一般浸泡着钱小蝉,让他变得如尸体一样迟缓僵硬,却又不会真正腐烂。

钱小蝉一口咽下上涌的呕吐感,这是他诚实的反映在身上,对这股味道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他调整着自己的步速,不要显得太过迟疑,而是与稚嫩面容相符合,不够稳重的轻快自然。

钱小蝉看似脚步轻盈,实则慢吞吞的走近。

屋里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正眼,童博士无动于衷的反应,让他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他刻意的拿捏音调,用童博士最喜欢的语气讨好地说道,“老师,我回来了。”

如同他只不过中途去解了个手,没耽误多长时间。

童博士稳坐在屋中,伴着潺潺的水声,熟练地将手中的杯残茶倒在茶宠身上,他听到钱小蝉客气的呼唤也没有中断手上的动作,置若罔闻,好像没有发现屋中多了一个人。

钱小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雌雄莫辨的脸上浮现出令人于心不忍的不安。

他用一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求助地看向他的老师,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是不想上前帮忙表示亲密。

而是他的老师最讨厌有人不知好歹地中途插手,更讨厌有人自作主张,想到自己今天的擅自行动,钱小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童博士是一个控制欲强烈到可怕的人,短暂的接触根本没有办法发现,因为他最擅长表面文章,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只有每日每夜都跟他有所接触的人才可能一点点的察觉。

钱小蝉动了动嘴,放弃了再度引起童博士注意力的举动,他尽力收敛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才不会觉得时间被拉扯得无限长,一分一秒都是备受煎熬。

直至一系列动作完毕,童博士抬起布满褶皱的眼皮,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问道,“说说吧,你这是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

虽然早已料到童博士的质问,也想好了应对的答案,但是长期在童博士的积威之下,钱小蝉紧张得手心都沁出汗水。

只不过见识的多了,看见了别人吃亏,自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表面上态度依然恭顺,用着委屈的语气说道,“我替老师出去打探了下消息,毕竟我们三催四请都开了好几次口,可是他们就是佯装不知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态。”

钱小蝉的阴柔长相配上他的语气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再配上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果不其然,童博士的语气变得柔软,没有一开始那么硬邦邦。

“哦?那倒是我错怪了小蝉的好意,竟然是为老师考虑的这么周到,你都探听到了什么,来,坐下来,和我详细讲讲。”

童博士圆润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用着如同五根胡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头,动作熟练又不失优雅地将一杯泡好的茶碗放置到对面空置的座椅前。

就知道没有办法这么简单的蒙混过关,钱小蝉按捺住心中躁动的火气与害怕,不得不屈从于童博士的指使,坐在童博士指定的位置,挑重点的说,尽量缩短时间。

“基地的高层一部分人现在还对我们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并不想这么快让我们着手开始进入研究,两个派别陷入争执,一时还没有结论。”

“那可是真可惜。”童博士十分惋惜的摇了摇头,“毕竟早一点拿到,我们就可以早一点着手,研究这件事在专业的人手中每分每秒都能取得不错的进展,行吧,反正耽误的是那些本应该能够尽早得到治疗的人的时间,但是,小蝉啊,在老师这个位置做不到袖手旁观。”

冠冕堂皇的假话,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因为童博士根本不具备研究出解药的水平,可是他的每字每句又让人挑不出毛病,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半遮半掩,他可没说早一点着手的就是研究药剂,他也没有承认专业的人就是他,耽误的确实是病人的时间,而他也确实准备在这件事中横插一脚。

钱小蝉实在搞不懂童博士几次三番向基地讨要试剂的行为,毕竟童博士不是有真凭实学的人,拿到那东西也没有用,反而极有可能长时间得不到研究结果而暴露出他草包本质,百害而无一利。

可能带来坏处的东西还要极力争取,童博士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去浪费精力。

老奸巨猾的他动作背后的深意,也不是普通的人能够揣测得到。

钱小蝉本以为童博士会主动拖延接触试剂的时间,没想到他反而迎难而上,这才是让钱小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过钱小蝉乐见其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童博士难以收场的结局,说不定这件事还会成为一个转机,让钱小蝉顺利的逃出童博士的苦海。

钱小蝉低垂着脑袋,低声应答了一句,“老师说的对。”

童博士脸上总是挂着一成不变的平易近人的笑容,大多数人初见之下,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上年纪的人。

只有长时间的凝视,才会感觉到一种发自心里的毛骨悚然,像是一张已经固定好五官角度套在脸上的微笑面具,那是长久的练习之下所形成的假意表象,而不是出于真心。

“内部不稳定这种痛苦我深有体会,毕竟我的得力干将,说的就是你的某几位师兄们,他们被浮华金钱迷住了双眼,将年迈的老师抛之一边,不但以个人的名义独占了重大实验的结果,还将我们整个团队祸害得四分五裂。”

“而我只不过是一位行将就木,饮茶度日的老人,就算我想要极力阻止,也没有办法跟年轻人的力量抗衡,学生的错误最终追究起来依然是老师的过错,组成一个项目小组,没有那么容易。”

“我年纪大了,所以力不从心,只有我们两个,虽然人数少,进度可能拖慢,可是避免了人多手杂,再出不孝徒的状况,我现在不求别的,就求稳妥,你觉得老师的观点对吗,小蝉?”

童博士那双泛着精光的眼睛,并不属于一个如他所说那般平和软弱,遭到恩将仇报的老人。

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如同钉住生物标本的摁钉一般尖锐有力,让被盯住的标本无路可逃,垂死挣扎之下,只能带来无尽的疼痛。

钱小蝉怯懦的不敢与童博士的目光对视,他不禁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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