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层,果然是慌不择路了。
他差一点笑出声,他刚刚还在考虑如果两个人破窗而逃怎么办,虽然他对现在这个身体的爆发力非常有信心,到外面无非就是场地更大,碍事的人更多。
但抓住林清和也只是早晚的事,真心不如在研究所里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内你追我逃来的更有意思。
林清和脚下跑得飞快,手上也没有闲着,他用空闲的手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将他现在急促的呼吸,全部录制进去,设定好延迟的播放时间和循环次数。
达到保密室门口,林清和掏出两把钥匙将门打开,上次钥匙在他迷茫间被沈慎然摸走的事情他尤为恼火,一气之下将两把钥匙全部收回,沈慎然以全然赞同的姿态什么都没说,一副任凭他当家作主的老实模样。
将手机沿着地面,划至房间内的最深处,将大门开至极限,快要贴到门后的墙上后,两人躲在门与墙的狭小夹缝之中,听到钱小蝉沉重的脚步声,两人同步地屏住呼吸,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钱小蝉凝神细听,循着似有若无的急促喘息声,一点点靠近保密室的门口,不怀好意的问道,“林清和,你这是慌不择路,还是你终于认清我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决定束手就擒,让我宽大处理你?”
快进去,快进去,林清和心中暗暗催促道,循环录音这种东西,死板的规律就算一时摸不清,听着次数多了就知道其中猫腻。
无论林清和如何祈祷,钱小蝉就是站在门口享受似的,一遍遍的听着这段粗重的呼吸声,他也是怀疑这个房间中有什么机关,迟迟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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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玻璃的碎裂声,浅淡到几乎不可闻到的香气被钱小蝉的灵敏嗅觉捕捉到,从而成为推动他试探着走进去的背后的帮手。
刘茧与林清和每分每秒都处在煎熬之中,耐心地等着钱小蝉又往里面走了两步,两个人一同骤然发力,在钱小蝉反应过来之前死死地将门合上,门板中隐隐传来联动的锁簧咬合的声音,成了这一刻最美妙的声音。
谁能想象得到,这道门,打开的时候繁琐至极,可是关上的时候却轻而易举,不过是轻轻一推,正如同想要求生的时候万分艰难,死亡却十分简单。
门关上的前一微秒,沈萌萌抱着尾巴劫后余生的从里面一溜烟逃出来。
林清和来不及庆幸他的作战计划取得的巨大成功,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禁出声惊叹道,“萌萌!竟然是你!”
“是我呗,我这不是有样学样,要不是我摔碎了你藏在我空间的rush,他能这么快上当嘛!过分的好奇心可真是要不得,你还不快夸夸我!”沈萌萌得意洋洋地翘着尾巴。
林清和喜出望外地看向楼梯口,期待着接下来出现的人。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带的支援我们的人呢?”
沈萌萌抱紧尾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啊,就是吧,那个……”
林清和目光闪动,他看懂了沈萌萌的欲言又止,他故意掩盖住失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语气轻松地说道,“没关系啦,他们早点来晚点来都没差别,我们自己解决啦!对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林清和不再追究事情办砸了,沈萌萌大大松一口气,他从善如流地答道,“你们这一路搞得一团糟,我想装作看不见也难,感谢我千钧一发的时刻闪亮登场吧!否则你们指不定还要出现什么变故!”
看着沈萌萌装模作样地抱着手臂,林清和终于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足够惊心动魄,是吧,要击掌庆祝一下吗?还是一起喊个口号?我们是正义的伙伴!”林清和冲着刘茧挑了挑眉,热情地建议道。
刘茧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如负释重的大口喘息,他一边抬头打量林清和。
林清和全身上下带着死里逃生的松弛感,他如负释重地笑着,然后奖赏似地摸了摸沈萌萌的脑袋,他不经意注意到刘茧的目光。
“那个,给你介绍……”
咚!
咚咚!
林清和还没来得及向刘茧解释,他身后的大门中发出一声惊人的沉闷撞击声,带着硕大铁门框周围的墙壁都跟着扑棱棱地落下灰尘。
这扇大门厚度达到三十厘米以上,可想而知钱小蝉在里面撞击有多么剧烈。
坐在地上的刘茧最直观地感受到震动,他整个人都产生跟着上下弹动的错觉,好像屁|股下面不是地板而是跳跳床。
他如临大敌地瞬间从地上蹦起来,却忘了受伤的脚踝,差一点刚起来就又跌坐回去,还好林清和搭了把手,才没惨兮兮地五体投地。
刚好下意识的搀扶的动作,打断了林清和直勾勾的瞪视,他差点用炽热的目光把加固的密室门熔化。
虽然看着是独立的铁门,其实整个屋子是四四方方的钢铁盒子,墙面都是一块钢板,在其中一面上开了一个门而已。
肉眼看似是普通的墙壁,只不过是粉刷油漆的遮掩,想把大门撞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钱小蝉有本事将个盒子撞得垮塌,那时候估计他也离变成肉泥不远了。
两个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目光对上之后,两人同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些神经兮兮或者说反应过度。
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还未等这个笑容收敛,身后的大门上气急败坏的撞击声猛然停止,传来咯吱咯吱金属切割的牙酸声音。
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大事不妙,这个屋子设计的时候,估计设计师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储藏的机密物品会自带凶器,从内部把机密室捅出一个窟窿。
一秒钟被拉扯得无限长,没到尘埃落定的一刻,悬挂的心不上不下地在半空中摆动。
直至平面的金属上凸起一个针尖似的点,凸起的部分一点点扩大,侥幸心理终于告一段落,林清和紧张起来的同时,这一刻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薛定谔的盒子打开了,既定的结果没有其余的可能。
尽管料早就到了钱小蝉难以对付,不可能这么简单解决,林清和不只是出于失望,还是出于猜想得到证实,不自觉地透出一口浊气。
钱小蝉带着弯勾的指甲,在加厚的大门中率先探出尖端,而尖端抵抗者偌大的阻力,艰难却坚定地不断下滑。
最终在钱小蝉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在大门上形成一道足够窥探外界光景的缝隙,钱小蝉阴魂不散的声音得以清晰地从缝隙中传来。
不像前几分钟他恍如与林清和间隔千万米那样听起来含糊不清,他如同地狱中纠缠不休来索命的厉鬼。
“林清和,林清和!你别妄想甩开我!”
林清和两人相互搀扶,急速后退了几步,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大门。
沈萌萌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软趴趴,林清和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开关?”
如果不是状况不对,林清和想哈哈大笑给冷笑话捧个场,然后追随着沈萌萌冲知道答案的人问个清楚。
林清和冷静的分析状况,眼下他们跟钱小蝉根本没有交涉的余地,对方一味沉浸在追逐他们的乐趣中,欣赏他们的仓皇逃窜,就目前来看将钱小蝉囚禁的作战计划失败了。
林清和紧握住拳头,只能启用第二种备用方案,就地将钱小蝉剿灭,可是如今他手上并没有强力的杀伤武器,枪|支,手榴弹之类,不,也许那还远远不够,他要威力更大的东西,想一想,快想一想!
这里是研究所,因此有着各式各样的化学药品,王酸这一类强腐蚀性的危险药品肯定也会有。
按照研究所被弃置的时间来算,以前所调配好的成品肯定早已失效,而现场调配最需要就是时间,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就林清和寻找对策的这会功夫,钱小蝉不怀好意的脸已经露出小半边,估计他自己都没有料到,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壮硕身体,现在却成了最大的阻碍,让他无法从细小的缝隙中顺利地挤出来。
金属被外力生硬摩擦,被强行扭曲的刺耳的响声,连绵不绝在林清和耳边萦绕,搅得他心烦意乱。
在外面的刘茧跟里面的钱小蝉较上劲,钱小蝉无论哪个部位不小心漏出来,刘茧就用锥刺的尖端给顶回去,动作精准效果明显,钱小蝉的进度明显慢下来,背景音就变成了钱小蝉气急败坏的咆哮。
沈萌萌手舞足蹈地加油助威,甚至在一旁人小鬼大地煽风点火,“我跟你讲,要不是我不吃辣椒,我早就往我的空间里储蓄辣椒粉了,现在兑上水,喷你一脸,肯定让你跪地求饶!”
其实要是有金属异能者在场,令人困扰的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分分钟修补上钱小蝉破坏的缺口。
两方较劲,破了就补,破了就补,说到底就是困兽斗,把钱小蝉熬的油尽灯枯,虽然耗费时间,但是相对比较省力。
还有更加利落的办法,整间屋子都压缩变形,回归成最原始的不规则金属坨状物,从未锻造拉伸塑形的模样,不留有任何缝隙。
这样也就失去了与外界交换空气的机会,有氧生物在无氧环境中所能坚持不崩溃的极限是多少,林清和不清楚具体的数值,他估计最长应该不超过三十分钟。
在林清和看来,刘茧不就刚好是金属异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