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蝉的尸体状况他们有目共睹,连寒梦泽都坦言没有把握在对峙中能够不受伤害一举取胜,刀枪不入的外皮,不拼出去半条命根本没有绞杀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林清和能够活下来就是莫大的恩赐。
“我当时来不及考虑这么多,对不起……”林清和出于愧疚,支支吾吾地说道,他实在不想说出这三个字,可是除了这三个字又无话可说。
沈慎然摸了摸林清和软毛乱翘的后脑勺。
“别忘了,邀请童博士,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你、我、小寒、小夏,你只跟我们去了一次,而我们可是去了多次,真正计较起来,还是权职最高的我责任更大,要道歉也是我领头,最后才会轮到你。”
“错误已经给我们惩罚,我们仅仅失去一个同伴,倒是你不只是失去同伴这么简单,因此大家又怎么好意思再开口怪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沈慎然注意到林清和揪紧胸口的手,伸出手臂将人环进怀里向他自己的方向拢了拢。
“可是我……到底……刘茧……”比起一顿臭骂和责罚,沈慎然的悉心安慰令林清和更加自责。
“没有,在我眼中林清和比任何一个人都了不起,头脑聪慧能够随机应变,而且又敢于付出行动,说起来,你们两个是当之无愧的正义的伙伴,钱小蝉自满于突然获得的强大战斗力,如果你们没有及时解决他,他对基地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基地人口密集,大部分都是武力值低下的居民,倒是方便了他大开杀戒,这些人可是在你的努力下,对危险一无所知,快乐平稳的生活,你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这些全部要归功于你。”
胸口被林清和抓得生疼,沈慎然毫无所觉得继续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太小看自己,也别给自己身上压的太多,就算是神也没有办法回应每一个人的诉求,但是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沈慎然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将林清和紧紧抱在怀中,下巴抵住他毛茸茸的脑袋。
人会陷入困扰,是因为不断的在反思和总结,所以这时候就凸显了身边人的重要性,恋人不就是要相互扶持嘛。
“刘茧埋在哪里了?”林清和难过的垂下眼帘,闷闷的声音从两人紧贴的肌肤间隙中传来。
林清和这是接受了沈慎然的开导,那一战成了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忆深刻却不会令他止步不前。
沈慎然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手上恢复轻拍的节奏,十分肯定的回答,“我选的地方,景色很美,当然,按照你的要求,差一点挖到地核。”
“是吗?那就好,再等一等,我就去看他。”
总有一天林清和会有面对刘茧的勇气。
“好,到时候陪你去,你肯定也会满意我选的地方。”
压抑的抽泣声伴随着这句话,被沈慎然的耳朵捕捉,他摸了摸林清和的脸,只有眼睛四周有些潮湿,林清和硬生生地把泪意憋了回去,这残酷至极逼着人马不停蹄的成长环境,不是把人保护在防护圈中就万无一失,沈慎然做下了一个决定,与其灾难体制的林清和每次险象环生,不如……
等到怀里的人恢复平静,沈慎然随意的问道,“明天想做点什么?”
用力的发泄之后,大脑被疲倦搅成一团浆糊,林清和对这句没头没尾的问话摸不清状况,他傻呆呆地重复“做什么?”
沈慎然借着绝佳的视力,知道林清和开始犯困,消息要是一下在说出来,怕是他直接就没了睡意,于是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随便问问而已,那这样吧,明天的事我们明天再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炒饭好不好?”沈慎然决定偶尔破一次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林清和现在急需安慰。
林清和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只会傻傻的单调的重复,“炒饭?”
沈慎然哭笑不得,哄孩子一般耐心地说道,“对,炒饭。”
林清和嘟囔了一句语意不明的话,小动物一般往沈慎然的怀中深处拱了拱,呼吸均匀的陷入了沉睡,眼圈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
沈慎然向后退出一段距离,粗犷又不失温柔的胡乱拿手在林清和脸上擦了擦,把林清和哄睡的目的倒是达成了,可他现在却是精神百倍,看着林清和安静的睡脸,非常期待他听到明天宣布的消息那一刻的震惊表情。
林清和救回了一个了不得的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清和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神清气爽的伸了一个懒腰,他看了看身侧床单上留下的褶皱,用手摸了摸,发现早已失去温度,猜测沈慎然已起床多时。
沈萌萌讨好地蹭过来,“软趴趴,早上好啊。”
林清和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沈萌萌,自然知道他的来意,想若无其事地跟自己和好,吵也吵了,气也生了,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是之前的事情就此翻篇。
他故意绷着脸,眯着眼睛瞧着沈萌萌不说话,在沈萌萌开始不知所措之前,他的回应姗姗来迟。
“早,萌萌。”
沈萌萌明显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看林清和态度跟以往并无不同,他立刻登着鼻子上脸了。
“我说,软趴趴,老沈不说话的时候很酷,说了话之后就更酷了。”沈萌萌不怀好意的用手肘捅向林清和,脸上带着调笑。
沈萌萌学者沈慎然的语气模仿,到时候谁能陪我一个让我爱之入骨,又恨得咬牙切齿林清和?
热意一点一点蒸腾到耳尖,林清和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沈萌萌意指的是昨天晚上他和沈慎然的谈话,说的太投入,想不起可能还有一个无关人员在屋内旁听。
林清和故作严肃板着脸着绕开沈慎然这个话题,他状似无意的问道,“萌萌,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个世界脱离?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终点在哪里?你要是再对我有所隐瞒,可是真的别怪我翻脸无情。”
沈萌萌立刻连连摆手,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不会不会,我跟你是一条心,怎么可能有所隐瞒,我跟你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想了这几天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并不是最开始就知道那个谁为你贡献生命,我最初的反对你们交往是真心实意的,就是单纯不喜欢他。”
林清和心想,难不成真的错怪了沈萌萌,听听解释也好,于是他小幅度地点头同意了。
“当我知道他牺牲是不可或缺的一步,其实没比你早上几分钟,就是在我出去喊人支援的时候,第一次那两个异能者无论如何都认为我的求助是恶作剧。”
沈萌萌想翻本子找找看看异能小队的落脚点在哪里,跑去聚集地,总比他无头苍蝇一样满基地乱转要好得多,然后他意料之外地发现了刘茧的事情。
于是他终止了找人行为,刻不容缓地就回来了,这其中他也挣扎纠结过,还决定好要不要主动告诉林清和,他回到林清和身边一看,他们两个人都好好的。
林清和还刻意把人给支开了,而且他有了明确的下一步的计划,看起来胜券在握,沈萌萌就想着没必要说了。
林清和当时已经处在紧迫之中,总不能再拿一个在沈萌萌看来根本没可能的事情动摇他的信心,再加上钱小蝉只能近距离攻击。
“我就想刘茧跑了那么远肯定不会有事了,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刘茧的死因不是钱小蝉的攻击,而是自身的壮烈成仁,至于具体为什么刘茧牺牲的过程是必须的我真的并不知道,本子就给了我一句提醒,就像教科书不给出证明1+1的过程一样。”
刘茧必须死。
简简单单五个字决定了一个人的结局。
沈萌萌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刘茧跟钱小蝉一样,其实对林清和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所以敌对面的人死去,正常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刘茧的身份从来没有透明公开过,再说就算是身份清楚了,也不可能直接揣测到人心,人心这东西从不是黑纸白字能证明得了。
钱小蝉的突然翻脸就给沈萌萌上了十分生动的一课,林清和把刘茧支开,最乐见其成的人是非沈萌萌莫属,杜绝接触,对林清和与刘茧都好。
同时变相地减少刘茧与钱小蝉的接触,刘茧的问题沈萌萌可以此事终了后慢慢观察,之后再和林清和娓娓道来,只不过沈萌萌没有预料到落幕来的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