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既然这些人都让自己来当洛恒,那么自己愁来愁去也没甚么用处,既然杜若堂是本朝开国年间最负盛名的聪明人,听他的应该没什么不对。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李昀苦笑,这是在说自己呢。
李昀战战兢兢的坐在龙椅之上,感觉屁股快着火了。
朝堂之下二十五位朝廷大员在他看来如同虚幻,李昀顿时心里一阵沮丧。这皇帝的壳子还是那个壳子没错,但里面却是个只会盗墓的。
人和人到底是不同的,有些事情却并非他这种资质是可以做的。
李公公清一清嗓子,高声大喊:开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几声喊道,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上刑场的时辰到了。
正在李昀心里混沌不安的时候,听见大理寺卿刘大人上奏折子。一本正经的说着集贤县的一个官老爷打伤卸甲归田的国老贤臣的一桩难案,礼部侍郎崔大人跟这位大理寺卿争论起来。
原来这位出手打伤人的官老爷是礼部侍郎的老师,本也是个二品大员,两位皆是过去的栋梁,这就难办了。
在朝堂上扯出这桩事,倒让李昀心里平静了一下。
原来这朝廷也有此等鸡毛蒜皮之事,李昀本以为都是什么扩充疆土、修缮河堤之大事。
李昀望了望朝下第一排站着的杜若堂,只见杜若堂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这厮昨日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朝堂之上会帮衬,如今看并没有那个意思。
还好这杜若堂倒是个心细的,怕自己不认识这些人,昨天特地找来画像让自己认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李昀咳了一声,热闹激论的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这倒让李昀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老者年事已高,为何不能相安无事。”李昀说道。
朝堂安静了一会儿,礼部侍郎颔首:“微臣明白了。”
李昀惊讶,这厮明白什么了?
刚要问他明白什么,杜若堂此时道:“皇上,今年三甲贡生在殿门外守候,不知见否。”
李昀只能点头,而后三位年轻人进来,大礼叩拜,并依次报上名来。
一个叫做吴哲,江苏人士,一个叫做郑少男,京城人士,还有一位,当他说出自己名字时李昀倒是仔细瞧看他。
这人姓王名庸,嘉陵人,年方十八,长得一表人才。李昀瞪大眼睛:“你是王庸可是字萧然?”
那位王庸见皇上问,便又下跪回答:“正是。”
李昀忽然拍案笑了:“甚好。”
杜若堂道:“还请皇上出题,为三甲定名次。”
李昀呵呵一乐,这还用说么,跪在底下的那位王庸,就是未来的户部尚书,当然是他第一了。
且,此人能文能武,还会写书,自己看的那本《九州墓》,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可是自己本行的老祖宗。
李昀眼珠子一转,道:“那么,就说说这九州之看法罢。”
朝堂之上又微微热闹起来。九州可以是地理称谓,若按照区域划分,那么就是对国土疆域之看法,还有一种,是九州泛指天下,题目又有深意,又非常广泛。
杜若堂微微一笑,竟出个好题目。
吴哲上前一步答道:九州划分为:冀、兖、青、徐、扬、荆、 豫、梁、雍九州。《尚书·禹贡》作: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尔雅·释地》有幽、营州而无青 、 梁州;《周礼·夏官·职方》有幽、并州而无徐、梁州……
李昀听的脑瓜仁都疼了,趁着这位吴贡生喘气的机会道:“甚好,下一位。”
他再说下去,这早朝得到晚上。
郑少男道:"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李昀也点点头,反正一句也听不懂,然后眼光灼灼的盯着王庸:“你说?”
王庸想了想,道:“东南神州曰农土,正南次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并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泲州曰成土,东北薄州曰隐土,正东阳州曰申土。史记里已经说的透彻。”
李昀呵呵一笑:“很好,很好。”果然,他是喜欢土的。适合挖土!本家相见,分在亲热。
龙颜展开,这三甲的名次也就这么定了。
下了朝,李昀随杜若堂到他殿里的竹林里坐一坐,李昀纳闷:“我本以为这皇帝日理万机,没想到还参合老者打架这种事。”
杜若堂微微摇头:“大理寺卿并非在扯闲聊,集贤县的那位官老爷叫做沈唐,之所以打伤卸甲归田的国老,是因为他知晓了这位国老与礼部侍郎崔大人勾结,与蛮夷断了官道,致使百姓绕道而行,已经有三年之久。沈唐为人正直,这才动手。”
李昀愣了:“那,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有,本来这件事情是没有断法的,国老如今在床上躺着半年下不来,若真要追究,沈唐是要坐牢的,但你歪打正着不追究,也就没有给打伤人的沈唐定罪,这已经有了决断,大理寺卿看在眼里,便没有再说话,这也是礼部侍郎说他明白了的缘由。”
李昀从没想过会这么复杂,把下巴放在石桌上叹道:“天,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来。不知皇上先祖到底在哪里,早早让我安生了罢。”
杜若堂看向天边儿,没有说话。
李昀忽然又拽着杜若堂道:“啊,忘记同你说你肯定不知晓,你知道那个叫做王庸的么,《瑞德宝鉴》里有提及过此人,此人后来官拜户部尚书,是个清正廉明之人。还有,我从南走到北,挖了无数墓,真是多亏了有一本叫做《九州墓》的书,故事离奇又逗趣,说的就是这九州之内的财富之地如何盗法,更有些神奇怪诞之事,据说就是此人撰写,这个人一定是个人才。”
杜若堂回头,眨眨眼:“可这《九州墓》并非他所攥写。”
“啊?那是何人?”
杜若堂展开扇子:“我。”
李昀呆愣当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