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想起第一次来苏府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简直受宠若惊,却未曾想过两人会有现在的渊源。
门徒打开门,看见苏祈惊喜了一番,公子长公子短的没完没了,看见李昀惊讶了一番,却非常有礼数的将李昀从大门领入。
李昀心想,哎,想当年这位小童可是将自己从旁边儿的角门领进了苏府,李昀当时还想着有钱人就是规矩多,正门都不是所有人能进得的。
上次来的时候正值初夏时节,到处都是暗香浮动的茉莉花香,如今深秋时节,花香没了,倒是金秋景色一览无余。
李昀不知怎得笑了起来,苏祈挑眉:“怎么了?”
李昀指着他的“墨璃轩”道:“当时我是你一定是爱煞了茉莉,你却给我说个绕口令”。
“哦?我说什么了?”
李昀笑:“你说,茉莉茉莉的,当初我就没听懂。”
苏祈想了想,摇头笑了:“是莫离,取莫要离别之意。”
“原来如此,那你……”李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
莫要离别,是个好名字。
李昀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后一退:“那个,我记得你这里,貌似是有一头狼来着。”
说罢李昀左右看着,生怕那头狼衬他不在意的时候扑过来咬自己一口。
苏祈摇摇头:“他前些日子已经走了。”
“啊?”
苏祈抬手摘掉落在李昀肩头上的秋叶:“他去寻他自己的主人去了。”
李昀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枚叶子,一时无话。
好在舟车劳顿,李昀和苏祈吃罢晚饭,早早就回房睡下了,等到第二天李昀醒来的时候去找苏祈,才知道苏祈在大厅,说是有客来访。
李昀走向大厅,刚好那客人从里面出来,见到李昀颔首,便离去了,李昀走进去看苏祈正在摊开一张纸,就着小厮的墨不知道写着什么,便走过去坐下,问刚来的那人是何人。
苏祈没有抬头:“他就是晟州薛家二少爷,如今的薛家掌舵,薛如海。”
李昀惊叹:“怎么没等咱们找他,他自己找上门了?”
苏祈笑了:“薛如海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
李昀恍然大悟,这些日子,他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位晟州苏公子是贵人中的贵人,晟州里三十二条街道一半的产业都是眼前这位晟州首富的,做木材生意的当然想来与他打交道。
“他家做木材生意的,倒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锻造那枚龙凤茗的手艺人,他可有说什么?”
“我叫他来,说有一笔生意要做,聊起了十年前的晟州,这薛如海说,那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得罪了这里的知府,举家搬到了西风县住了好一阵子,三年前才回来。”
苏祈这边收了笔,叫来一个小厮,将纸塞进一个信封里:“去趟晟州王家,将这封信交给王家老爷。”
姓王的人很多,但要说起晟州王家,那说的一定是晟州东南街的那个王家,这个家族很有意思,自祖上开始,就没出过女子,无论是娶了哪家的小姐千金,生下来的都是儿子,所以晟州有“求子不求观音庙,但求王家给条道”的说法。
李昀皱眉:“你写的是什么?”
苏祈看着他,笑道:“求子信。”
李昀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苏祈,居然可以把这么不着调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一日后,王家约苏祈在一个茶馆中见面,李昀便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混在苏祈身后。一路随着李昀走上二楼的包间。
“御史大人安好!”王老爷见到苏祈便要行礼,被苏祈拦下了:“王老何必如此客气,在下这次是有事求助王老,再这么客气,在下便说不出口了。”
苏祈一番客套话逗得王老眉开眼笑,看起来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格,一盏茶的功夫便与苏祈熟络起来,然后挑起泛白的胡须笑着问苏祈:“御史大人看着如此年轻,想必尊夫人也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着急?”
苏祈微笑以对:“是我夫人有些着急。”
王老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敢问尊夫人年方几何,生辰几许。”
苏祈挑眉:“这也有什么说法么?”
王老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王家这生男子的秘方确实有,但并不是喝什么中草药那种江湖郎中的骗术,而是算出来的,这算法奇特,且只传族人,所以晟州只知道我们有秘方,却不大相信我们的算法,再者,女子的生辰八字也确实不好与外人道,所以以至于多少年来问的人多,信的人少。”
苏祈笑道:“世人愚昧。”
王老听了这话差点没有老泪纵横,拽着苏祈的手道:“知音难求啊,御史大人尽管说来,老朽定当让御史大人满意!”
“不瞒王老,王夫人乃是泰安年一十四年出生子时生人。”
“哦,那就是,今年……二十有四?”王老掐指一算:“令夫人这命理奇特,待老朽找个命盘算一下。”
李昀在后头瞪了苏祈一下,什么夫人的生辰八字,这明明是他李昀的生辰八字!
王老拿出命盘算了一会儿,越算眉头越是紧锁,然后抬头看着苏祈:“另夫人,已经亡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