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礼捧着杯子朝他笑,小口小口地喝水。
“行了,这就行了。保定还是我们的。”钟淮厅内来回走,好不容易不激动了平静下来了,“等少将回来了我也好交代了。”
他高兴椅子上的陈明礼跟着他也高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眉眼弯弯一起乐。
好事说完就轮到坏事了。
李觉伍死了。
死于伤口感染。前线药物不足,没能扛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陈明礼问钟淮,眼前浮现那张总一本正经的脸。
钟淮拉过把椅子也坐了下来,拍拍帽子:“有几天了,五天前你一走我以为保定要丢了,向少校请求支援。收到电报,知道南边也不好过。说五少,不,李觉伍参谋,没了。”看陈明礼,“少将与大帅在西南胜了,要继续往东南推进,山西不能动,根本没空余人手能赶过来......”说到这顿了顿,“幸好我们胜了。”
陈明礼没说话,又倒了杯冷茶继续小口小口地抿。
钟淮以为他在难过,安慰道:“如今是这样的,枪弹无眼,你别,什么人!”
砰!有什么东西砸在楼梯上一路滚下来。钟淮的话被打断,猛然站起来去摸腰间别着的枪。
陈明礼捧着杯子在椅子上侧过身顺声音看过去,昏黄灯火里一只酒瓶咕噜噜滚下楼梯撞在了厅墙上,又往回晃了一段。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是李丞四的声音,幽幽从楼上面飘下来。
陈明礼转头去看已经拔出枪朝楼上戒备的钟淮:人不是都被送到太原了吗?
钟淮也不知道,也不是亲自去送的,只吩咐一定看好章泽楷,想不通怎么还留了个李丞四在保定。收好枪,叫了声四少站在原地等楼上人下来。
长了许多的头发,越发透明的皮肤,火光中飘下楼来的李丞四近乎是个鬼魅了。全身都是酒味,不难猜出这十来天是靠酒活着的。
陈明礼默默喝茶,看这因削瘦眉眼越显精致艳丽的鬼魅逼近钟淮,不作声。
“四,四少爷,您怎么在这。”钟淮是真不想由自己把这噩耗带给李丞四,这四少爷以前明明是李家几个少爷小姐中最温文尔雅最好相处的,但自从家俊少爷死后就变了个模样,纯粹是个纨绔子弟了。
喜鹊为什么是喜鹊,乌鸦为什么是乌鸦,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决定了你的身份。钟淮肯定愿意自己是只报喜的喜鹊,于是在李丞四步步逼近下一转身,竟然逃了。
李丞四被酒精腐蚀的身躯没反应过来,看那个说李觉伍死了的人跑出门了愣了半天,转过身,看椅子上的人,这人穿着军装,脸模模糊糊地,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