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自晴示意下陈忠把陈明礼拖出去了,在院子角落里,按着陈明礼的脑袋,说:“三少爷,您要记得您祖父是怎么死的。”
陈明义还是走了。陈明礼在陈府逐渐更是猫嫌狗弃了,等被学堂劝退,那就真是只剩下吃这唯一消遣了。可惜是越吃越瘦,成了众人口中那个饿死鬼模样。
陈明义走的那天,陈明礼是伤心的,赖在地上扒着陈明义的腿哼唧:“不走好不好,不去我们不去呀。”
但陈明义告诉他:“一个人不要怕。等我回来,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把母亲做的红袄子给了陈明礼,崭新,他一直没舍得穿,而陈明礼那件早就穿脏穿旧了。
那天风真大,下没下雪陈明礼记不清了,就记得陈明义每往前走的一步了。胸膛里面有什么在扯着扯着痛,后来陈知知告诉他,这叫做伤心。
他看着孩童一样把头搁在自己腿上的李丞四,想这人现在必然也是伤心的。抚着手下的新长出来的细细发丝,他轻轻哼着告诉李丞四:“不要怕不要怕。”
一个哭一个哄,最后两人竟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李丞四先醒,一动头陈明礼也醒了。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李丞四没说话,陈明礼则伸出指尖去触摸他鸦翅般漆黑的睫毛。
李丞四试图起来,却因为腿麻又摔回地上,最后看已经站起来正活动四肢的陈明礼:“扶我起来。”
中午钟淮又来了,说觉伍少爷被送回太原了,五少您要不要回去参加葬礼。于是当天李丞四直接回太原去了。陈明礼一看这空荡荡的楼寂寞的很干脆跟着钟淮到军队里住去了。
早上跟着去练兵骑马下午带着龅牙他们去打靶子,也热闹。
没歇几天电路修好了李锻山在云南——也不知道具体哪儿——发来张密信,信里大致意思是守远不如攻,现在这世道只看到一粒糖最后必定一无所有,但如果你扑进糖堆张开口,吃到肚子里的必然远不止一粒糖。
用了陈明礼喜欢的糖果来比喻。
陈明礼变听信边从罐子里又捻了颗糖塞进嘴里——尽管饭量正常了但他还是喜欢吃这些小吃零食,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好吃,钟淮说他也就看着像个孩子了。钟淮读完后陈明礼将信取来拿到手上,装模作样地看,并不能看懂几个字,想李大帅也不提醒一下自己别在糖堆给淹死了,抬眼朝钟淮笑,两个腮帮子鼓起,傻乐傻乐地。
信到两天后来了一队人马,不多,两千人,领头的叫宋褚歌,肤色棕黑,看着斯斯文文,晚上接风宴上一人喝趴下全场,是个汉子。
除了必要留城的人员,其余人是准备往大同去了。临出发钟淮染上了风寒,宋褚歌说要不过几天再出发,陈明礼看钟淮,钟淮咳拿手帕擤鼻涕然后作势把这手帕往宋褚歌身上扔,把人吓得跳开远远地,哈哈大笑说没事,可以走。
队伍在路上却得到报告说后面过来辆小轿车,红色。钟淮去看陈明礼,陈明礼挠挠头,说:“我去看看。”拉了马到一旁让队伍先行。
轿车远远驶过来,靠近停了,马有些受惊但被陈明礼勒着好歹没跑起来。
车里面钻出个长身玉立的李丞四,阳光下对陈明礼笑:“带上我。”
陈明礼看看在偷瞄的队伍,又看看这李四少爷。
“你不是说我有用吗”李丞四盯马上抿着嘴在思考的少年,“那就带上我。”
陈明礼一愣,是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天下午李丞四那般醉却竟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
“那是我说来哄你的呀。”陈明礼老老实实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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