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确实还挺不在乎这东西的。”杯中水去大半，闻云烨已经走到离单兵戎不过两步远的地方，“你想问我什么呢，年轻人？”
“第一个问题。”单兵戎说：“守门人他们……到底是什么？”
“以人类的认知来说，应该可以叫异族吧。”
“异族，异族……”单兵戎嘴唇动了动，又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打出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攻击？你又为什么要回来？还有燕锋。他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回闻云烨没有回答他。蓝眼睛的金发美人长长叹气，用一根手指捋直自己鬓边。他身上那股锐利的精神气不在，略显苍凉，语调沙哑：“年轻人，有时候活得不明不白一些更好。”
“那群家伙在地球上肆无忌惮地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单兵戎的脸有些扭曲，“他们把人类转化成塞壬啊！这是人类的星球！这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人类的星球，人类居住的地方？”
闻云烨咀嚼这句话，眼神越发古怪，嘴角甚至有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笑意：“‘人类的’？人类的历史迄今为止不过百万年再多一些零头，地球存在的年份久远到人类这个弱小的种族不敢想象。几千年的飞速进步，就让人类生出称霸星球的自信了？”
他还想说什么，舱门打开的声音回荡在基地里。薛云昭打开门， 黑眼瞳明亮。她一出现，空气中就多了躁动的味道。
没骨头的郁金香招摇扭动，恨不得与红松粘成一块，伪装对方身上的菟丝子。
“回去睡觉吧。”薛云昭对闻云烨淡淡说着，颇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闻云烨耸耸肩，懒得多说，转过身利索地走了。单兵戎一急，抬脚要去拦住人。有人轻轻拉住他的手。
心中一惊，单兵戎发现薛云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上百米的距离薛云昭几个呼吸就完成了。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听背后声音平淡，越来越远：
“他告诉你的东西，等我们回墙内，萧星雷整理出一二三四五六，你就会全面的知道了。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试图挑衅闻云烨或者燕锋，否则他们动起手来我都来不及救你。刚刚只要闻云烨想，你已经是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我知道你害怕、惶恐、不安。这么一大个秘密，我揣了几十年，每一个异族都穷极一生在背负，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自己就不是我们这些异族中的一员？谁告诉你，没有表现出异族明显的体征，就不是异族了？”
单兵戎机械地转过头，athena号门舱紧闭，钢铁巨兽合上嘴，让他只来得及瞥见薛云昭长发甩动，没遮住脊椎处微微凸起的那块骨头上，一个小小的金色天使像。
她一向爱穿高领，即便换了背心，也会套一件长袖外套，因此能看见的人很少。同龄生时常打趣，直到薛云昭翻开衣服露出一枚簇新的吻痕，他们哄然大笑，不再细究，难免失望地想，原来是美人落纹，不愿意给人看啊！谁会知道，薛云昭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呢？
想到这，单兵戎怔忪地立在原地。
闻云烨回到守誓者号，发现厨房有人。进去一看，燕煜熬了点粥，拿个小碗盛好，准备去投喂房间里的爱人。两人迎面撞上，燕煜指了指炉灶：“还有点。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不挑食。”闻云烨路过他，拿碗盛粥。他人长得好看，就像一尊沐浴阳光的希腊天神像，圣洁、美好，不可侵犯。长睫毛轻轻抖动，就在燕煜快出门的时候，他淡淡地说：“抓紧时间和你的omega亲热。等我们回到墙内，燕清溟会被我带去进行特训，他必须完全掌握异族的力量，那股力量会成为我们未来最大的助力。”
燕煜顿了顿，高大的背影挡住整个门框，他没有反对，只是问：“需要多久？”
“长则三年五载，短则一两年。”
燕煜进屋，就看见被子被卷成一大长条，在床上可疑地蠕动来蠕动去。一边瞧不见脚丫子，一边勉强可以看到黑发上下磨蹭被面。
他把东西放下，走过去。那团东西明显感觉到他靠近，骨碌一下滚到床的另一边。燕煜往那走，长团子就滚到另一边。最后滚来滚去，僵持不下的时候被燕煜直接揪住被子一角，手腕一抬，刷刷抖动。
调出来的燕清溟很不满意，两腿跪坐在床上，身边散乱了一堆属于燕煜的衣服。精心筑好的巢被燕煜拆得七零八落，燕清溟气哼哼，五官揪紧，撅起嘴不太满意的样子。他年纪比燕煜小得多，又生得干净幼嫩，总有十七岁时的模样，看得让人好一阵喉咙发紧。
喉咙发紧的燕煜上床，把燕清溟抱紧，胸膛相贴，浓烈的信息素让燕清溟满意地放下燕煜的衣服，伸出手回抱对方。
燕煜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燕清溟环上去有点吃力。他动了动，改变策略，去搂燕煜的脖子，整个人往前扑去。
一只手撑住床垫缓冲，燕煜和他一起倒进床内。燕清溟闹完了，心满意足睁开眼，赏alpha一口亲亲。
“我好饿。”燕清溟眨眼，手指触上alpha的眉，仔细感受触摸爱人的愉悦与满足。
“有粥。”燕煜坐起，连带着身上和他严丝合缝粘一块的燕清溟。
被燕煜喂了半碗粥，燕清溟醒了不少。勺子又贴过来喂他，暗骂自己不要脸的燕清溟害羞得说什么也不吃。
燕煜见他不吃，就知道是清醒了，手可没收回去，就这么举在燕清溟唇边。他嘴角含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燕清溟羞恼的模样。
心里呸一声燕煜不要脸，燕清溟用力一咬勺子，一口不落全吃了。一点稀汤粘住唇角不肯挪窝，因为重力还有下滑的趋势，燕清溟舌头一卷一舔，吧唧着嘴吃干净。不知怎么的，让燕煜想到昨天早上的情形。
他眸光一暗，“还要吗？厨房还有。“
燕清溟吃得饱，摇头：“饱了。”他看了一下周围的战况，思索两秒后觉得燕煜的怀里勉强还算干净暖和一点，毫不客气爬上去趴好。
“别压着肚子，等会不好消化。”燕煜给他调整姿势，手抚上他的背。
光从窗外投进，落在两人交叠的欣长身躯上，燕清溟揉揉鼻子，聆听燕煜的心跳声，谁也不说话，气氛十分美好。
半晌，燕煜说：“回去之后，展皓要对你进行特训。”因离得近，那声音听起来不像发出来的，有点像从起伏的胸膛里震出来的。
燕清溟睁开一只眼，说不出的懒散。只觉得燕煜摸他力道刚好恰当，他像小猫，恨不得翻出肚皮给对方揉捏。
“我知道啦。你就没问他点别的什么吗？”
“问什么？”
“比如，我姐和薛默的大翅膀？比如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天地异象？”燕清溟坐直了，歪起脑袋列举：“或者闻云烨怎么做到反弹薛默的攻击？比如我的尾巴？”
“你都知道吗？”燕煜问他。
燕清溟想一下，对上对方平静不起波澜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有点低：“我不好说。因为薛默经常对我进行重启的缘故，我的大脑记不清这些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隐约记得，好像是我们这样的存在，在人类文字记载史上，被叫做异族。我们好像，天生就和一个很强大的东西为敌，可我想不起来那叫什么……”
“至高存在？”
“对。”燕清溟一愣，“我没跟你说过呀……你怎么知道的？”
“薛云昭告诉我的。她说异族早就已经存在于世界上很多年，几乎遍布世界上的每个角落。这个星球容忍他们存在几百万年后，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排斥他们的存在，甚至毫不留情派出杀手追杀、捕猎异族。”
“嗯……杀手？”燕清溟挑眉，“应该是代称吧，那串名词好长，我暂时记不起来。但是她大体没说错，几百万年前，异族就已经来到地球，并且异族祖先发现地球的星球意识，它能够自主控制，创造生命，维系星球运转。后面的，我实在记不清楚了，这个恐怕得去找萧星雷，他那么聪明绝顶，一定能把前因后果补上。对了，我给你的那个小芯片呢？”
燕煜勾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块手表，旋开表盘，其中的芯片安然无恙。
燕清溟点点头，他十分信任燕煜，“回去之后把这个一起交个萧星雷，有这些参考资料证明，萧星雷会弄明白的。”
“好，要把这件事告诉闻云烨吗？”
“噢……”燕清溟咬唇思索一会，不大确定。
“宝宝，你觉得他突然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之前问过燕锋，燕锋很模糊地向我透露，他花去不少时间恢复，闻云烨一直陪着他。他是近一年才彻底能够掌控这些莫名其妙的能力，闻云烨一直没告诉他，只是用回到墙内你就知道了敷衍，带他四处奔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燕锋的嘴你都能撬开？”燕清溟关注错了地方，小声嘀咕：“他那家伙拽啦吧唧的……哼。”
“宝宝。”燕煜加重语气。
“唔。”燕清溟有些为难，“我说不好。闻云烨心机很深，我记得小时候，守门人就在教他学许多晦涩难懂的东西，他懂的东西和薛默一样多。”
“不好。”燕煜脸色一变，想到了某个危险的可能。
燕清溟帮他展开眉心的疙瘩，“怎么了？”
“你想想，从动物天灾到现在，人类发现了多少超出理解的东西？猎兽师的能力、疯狂进化的动物、星海金、包括最近才发现的异族。”
他喃喃：“任何一种金属的出现都有迹可循，这些东西可能是经历过几百万年的地质变化才会出现的特殊存在；动物不该疯狂进化，无缘无故离开栖息地跋山涉水攻击人类，更不应该攻击对他们毫无意义的通讯塔；脑电波的研究在各个国家尖端领域持续数十年进展颇慢，怎么就到现在才出现如此质变性的飞跃；还有这些异族，你小时候甚至还是个与人类小孩无异的小朋友，我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直到最近才发现你的不一样；你姐姐还提过展天羽曾经暗地里寻找壁画，并且派你去取回来；萧星雷对这些东西支支吾吾，对塞壬的出现无比狂热，还说是什么新种族……”
每一个异常的表现都像一颗珠子，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扯，燕煜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在最关键的一处戛然而止：
“我怀疑，闻云烨和萧星雷可能是自末世之后，唯二知道真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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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搞小燕，搞得我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