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本身就不大，往海边的方向走几步，随处可见住宿观光的招牌。他们四处走走看看，踏进一家外观尚可的小旅店里问一晚的价钱。
坐前台的是个涂着鲜艳口红的干练阿姨，给他们报了一遍房型和价格，看他们有点迟疑，又说：“你们不要嫌贵吼，这边基本上都被旅行社承包啦，我跟你讲，有空房都已经很不错！”
“要不就干脆开一个双人间？还便宜点儿。”彭翊说。他其实已经好一阵没想着钱的事了，这么说更多是想试探一下程默平——他巴不得和程默平住一间房呢，但对方乐不乐意就不知道了。
“是啦，这样子划算的吼，你们将就一下。”阿姨接话道，已经抽出一支笔，埋下头去写开房单。彭翊看了一眼程默平，在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犹豫，又像水波一样迅速消失了。
“你可以吧？”彭翊问他。
“可以啊。”程默平风平浪静地答道。
也许程默平真的就是特别直男，或者特别礼貌，或者是一个特别礼貌的直男，彭翊有点放弃地想。
他们把行李放下，然后彭翊出门，走了两条街，找到一个洗衣店，把衣服都拿过去洗了——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程默平借他的黑T恤。想到这个，他还是有点荡漾——他昨天晚上睡前换衣服的时候，还很sb地偷偷捡起T恤闻了闻。都被他穿了几个小时，自然也闻不出来什么，况且程默平本人闻起来也只是那种干净衣服的味道。但彭翊还是闭上眼睛，把鼻子埋在衣服里，想着黑色布料软绵绵搭在程默平白皙皮肤上的样子，抬起头的时候脸都是烫的。
他拿着干净衣服回到旅馆，一开门，就看见程默平坐在床上，正低头看手机。程默平听见开门声，抬头往门的方向看，看到是彭翊，表情僵了一下。他迅速低下头，视线重新固定在手机上。
彭翊没忍住，脱口而出：“怎么了？”
“啊？”程默平这才又抬起头来，按掉手机，仿佛刚注意到他；但他的动作有点仓促，显得慌慌张张的。
“看你脸色不太好。”彭翊说，也不算假话。
“没事，就是我朋友问我在哪儿，忘了告诉她改行程了。”
程默平简洁地说。
彭翊忽然有点来气。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隐隐地觉得程默平跟他一起来了之后，一直有种躲躲藏藏的劲儿，简直像彭翊身上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似的。
又不是我逼着他来的，他想。
程默平放下手机，看看他，表情错觉般地柔和了些。
“你弄完啦？要去海边吗？”
彭翊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程默平那么看他一眼，嗖一下就放掉大半。离开的时候，他趁自己撑着门的机会，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放在程默平肩上，轻轻推推示意他先出去。程默平轻微地停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顺从地贴着彭翊身侧出去了，经过的时候留下一丝干净衣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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