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平没有底气地移开目光,所幸彭翊丝毫没注意到他复杂的内心活动,兴奋地凑过来:“好啊,我饿死了。”
程默平拿出餐具,盛了两碗面,然后才尴尬地意识到他房间里没有餐桌,甚至连第二张椅子都没有——他永远是一个人坐在工作桌前吃饭,好像从来没需要过。
他们最后站着在厨房的台面上吃,颇有穷苦大学生的氛围。彭翊倒一点不介意的样子,吸溜了一口面,眼睛都放光了:“哇靠,这也太好吃了吧。”
“啊?”程默平夹面夹到一半停住了,“……就是挂面啊,有这么夸张吗?”
“什么夸张,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挂面。”彭翊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我妈做的西红柿鸡蛋挂面什么样儿吗,清水下面,快出锅了扔两块西红柿,打个半生不熟的荷包蛋,没了。”
他说到激动处,还拿着筷子比划了两下,让程默平几乎疑心他是故意演给自己看。可是彭翊真的风卷残云吃完了整碗,还把锅里剩下的那点儿也解决了。
程默平吃了太久自己做的饭,食谱也总是那几样,对味道早就麻木了。既然彭翊说好吃,那就当做好吃吧。
他这么想着,发现自己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赶快转身去洗碗来掩饰。
彭翊就靠在旁边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冒出一句:
“以后能不能多给我做几顿啊。”
他的语气里有种程默平没听过的味道,一时辨识不出是什么,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是在对他撒娇吗?
程默平手一滑,当啷掉了一根筷子在水槽里,手忙脚乱地捡起来。
“呃,啊,可以啊,反正……反正我平时做得挺多,一个人也吃不完。”
莫名其妙,刚刚都在床上进行过亲密交流了,现在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还好彭翊很快起了新话头,没让程默平被毫无道理的害臊淹没太久。
“你一个人住还做饭啊,这么好。我和宁崧俩人半年都做不了一顿。”
程默平正要问宁崧是谁,忽然对上号了——他本来就一直怀疑丁木山不是本名。
他想到彭翊和宁崧住在一起,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远说不上是吃醋,就是……他上次不是一个人住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高中是在家乡旁边的大城市念的,自己一个人在市里租了个离学校近的小破公寓,上了大学之后为了方便在住处做音乐,也一直都找的是尽量便宜的单人间,没有过室友。
彭翊打断他飞远的思绪,问他有没有喝的。程默平也没有一次性纸杯,从橱柜里拿了仅有的两个杯子其中之一给彭翊——还是朱英婕为了来找他的时候喝水方便才带过来的,就一直放在他这儿。
他正要问彭翊喝什么,彭翊再自然不过地打开冰箱,拿出他的橙汁:“我喝这个啦?”
程默平点点头,又愣了一下。
彭翊光脚踩着木地板,擦头的毛巾还搭在肩上,渐渐干了的头发变得蓬松起来,倒完橙汁,熟练地又把橙汁盒放回冰箱里,冰凉的饮料在杯壁上凝结出的水滴粘在手上。
这样子实在是太……居家了。
程默平忽然有种不可理喻的错觉,好像……好像他能想象他们两个住在一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