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程默平全部讲完之后，她若有所思地点评，“你们这样还能修成正果也是很了不起了。”
她在那之后约程默平参加集体活动的频率急剧下降，好像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不过自然，朱英婕是不可能不关心一下他的私生活的。
“听上去好像我是你嫁到婆家的女儿……”程默平嘀咕道，又说：“挺好的，他还总去我那边吃饭呢。”
“谁做饭？你做？”
程默平一看朱英婕真的拿出丈母娘关心家庭生活的架势，连忙转移话题：“这无所谓吧……哎，你最近在干嘛？”
还好朱英婕轻易接了他的话头：“前两周不是期中嘛，我这学期好多理论课，论文要写死了。然后还一直在跟有个经纪人耗……说签约的话能帮我联系到比较好的厂牌，可是我又不想签那种，毕竟之前数字单曲表现也一般，谁知道他们会给我接什么活，我还要念书嘞。”
“你确定要留在这边发展了吗？”
“不知道啊，想了好久也定不下来。”朱英婕伸展一下胳膊，朝天叹了口气，“也没多少时间给我想了……唉，这时候就好羡慕皓哥。”
“对哦，好久没见他了，在干嘛？”
“哎哟，别提了。”朱英婕用夸张的粤语腔调说：“在追女仔。”
程默平脑海中浮现出学期开始的那次livehouse里，和卢明皓一起上台的打扮很酷的架子鼓女生。
他还没来得及问，朱英婕又开了口：“对了，说到这个，皓哥之前还说寒假要不要聚一聚，找个场子再表演一次。他说怕我们下个学期都忙毕业，之后没机会了。”
程默平愣了愣。乐队的事像块吸水的布，随着时间慢慢沉底了，他好一阵没想起来过，现在突然被捡起来，带起一层记忆的泥沙。
卢明皓说得对。他们几个毕业的去向未卜，这么下去，乐队的命运就是随着他们毕业而在半年后自动解散，现在是做点什么的最后机会。
可是……
朱英婕一如既往善于读心，拍拍他胳膊：“你也别有压力，我就一说，演不演你决定。”
程默平接下来的一天过得有点恍惚，直到晚上回公寓时还在想这件事。他走路时习惯不看手机，进了门才发现有条消息，彭翊发来的。
【所以你考虑好没？】
程默平把包放下，盯着屏幕想了一会儿。
他当然早就考虑好了，只是还没考虑好用什么借口推辞。
要是他手里握着彭翊的什么把柄，这时候能拿出来用就好了……
他灵光一现，开始打字。
【这样吧，你之前不是写了首歌控诉我吗？我还有点介意的。你要是能把那首歌改掉，改到我满意，我就陪你去。】
其实他丝毫不介意，不如说觉得自己完全活该——如果非要说，他介意的是本来有点潜力的一段副歌被拓展成那么一首四不像。但说到把柄，这是他最接近把柄的东西了。
他发完，放下手机，去翻冰箱里能热了吃的剩菜放进微波炉，回来时看到彭翊的回复：
【说话算话啊】
程默平没想到他就这么接受了，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他提这个条件，也是因为他觉得彭翊不可能在寒假之前把歌改到让他满意——不是内容上，而是质量上。何况彭翊都不知道他的标准是什么，更是难上加难。
但也只能这样了。他回了个“嗯”过去，关掉屏幕，站在厨房里等着微波炉的计时器响，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房间。屋里和他早上离开时没什么区别，除了床被稍微铺了一下，水槽里昨晚的碗也洗了，留一些水渍在周围台面上。
自搬进来之后头一次，他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厨房和床以及书桌的区域之间空荡荡的，好像确实需要一套餐桌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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