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崧点点头，目光飘到远处不知哪个地方。“没办法，耗着呗。”
他们不可避免地陷入沉默，各自吃面。彭翊在脑海里搜寻，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思绪却忍不住往回拐。他俩在一块本来就这德行，互抛的垃圾话数不胜数，听过就忘，可是他现在突然卡在宁崧的一句话上。
“你刚才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是什么意思？”
宁崧倒也没惊讶他这么问，拿起旁边的水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
“我臭贫呢，你别想到不知哪儿去啊。”他说，“不过往现实了说，你压力确实小点儿吧。”
纵使宁崧这么说，彭翊还是很想到不知哪儿去了——他想到那天在程默平家，对方说的几句不明不白的话，那种不得劲的感觉又涌上来。
“是，肯定比你好点，可是我也得自己找工作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找不着我也不去那破公司。”
“知道知道，没污蔑你要去。”宁崧吃饱喝足，往后一仰，“我说你爸妈呢。就算你不去你们家公司，他们也不舍得断你资助吧。”
“谁要他们资助了。”
“你还挺有自信，上次找我借的钱后来拿什么还的？”
“什么……那两码事儿！”
是两码事吗？彭翊嘴上说着，心里却摇摆了一下。那次以找宁崧借了回家路费而结束的自力更生之旅就那么不了了之，他也没再多想——但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他和家里吵一架，置个气，随着时间过去又恢复原样，已经像一种惯例。
现在是现在，等毕业之后他赚了钱，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就有底气了，可以一劳永逸地拒绝爹妈给他安排这安排那——说是这么说，但这些好像都遥遥无期，不跟父母闹矛盾的时候，彭翊甚至不会特别惦记这件事。大学生的日子顺顺当当过了这么久，总觉得会无穷无尽延续下去似的。
“行行行。”宁崧也没跟他纠缠下去，像只懒洋洋的京巴儿一样窝在座位里。过了两分钟，反而是彭翊沉不住气，往前探身问宁崧：“……你那些工作都哪儿看的？”
“就LinkedIn什么的，搜关键词就行。嗐，你也犯不着听我贩卖焦虑……”宁崧招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自己心里有数就得了。”
他们付完钱，打车回家，宁崧拿了罐红牛，回房间继续挑灯夜战。彭翊进了卧室，打开电脑，照宁崧说的随便搜了搜他们专业的对口工作。
他一点也没觉得焦虑，他没这么根筋，就算听宁崧说了那么一通也很难联想到自己身上。他就是觉得——不爽，不服，憋着股劲儿。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能养活自己，只能傍父母似的？
他翻了两页搜出来的招聘信息，多少明白了宁崧的意思——招应届生又要两年工作经验之类的比比皆是，但筛掉这些无理取闹的，其余职位的要求看上去也没那么吓人。他念书虽然没多勤奋，至少该上的课都上过，基本技能都懂，剩下的一边工作一边学就行了。
他看得跃跃欲试，差点要当场开始写简历了，余光忽然瞟到摊在一边的纸笔。
靠，还有这个事呢。
他被拔掉电源似地瘪了下来，靠回椅背上。离毕业还有半年，寒假可是近在咫尺了。
他想到这个，想到程默平，那种别扭的感觉又来了，但来得快去得也快，迅速被另一个念头取代。
程默平这个比宁崧还工作狂十倍的工作狂，现在也在忙着找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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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活着！
年内一定会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