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浩挑眉：“废话，不是你是谁，干爹！红包红包红包！”
唐国栋把烟拿下来拿在手里，手指碾着烟，看着烟丝一点一点顺着指缝掉下去：“没问题啦。等我们势力稳固了，钱呐，要多少有多少。”
陈文浩爽朗一笑：“一句话喔？”
唐国栋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句话。”
陈文浩突然觉得自己豪气万千：“好，我就冲你这句话，我今天一定让你活着离开，要不然你的干儿子以后怎么帮你捧斗。”
唐国栋顿了一下，手上的烟突然断成了两节，他抿抿嘴，抬头冲着他笑：“瞧不起我？叫你儿子帮你自己捧就好了，我会有我自己儿子好不好。”
到底会不会有，大概只有他心里才知道了。
“干，人嘞？”巷子口突然一阵嘈杂，几个人带着粗口骂骂咧咧。两人一惊，起身就往巷尾逃去，一帮人堵在那里，手里七七八八拿着武器。陈文浩跟唐国栋对视一眼，冲了上去。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陈文浩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思绪飘飘忽忽的没个着落。这几年他的记性好像变得很不好，想那时候的事，总是是想一截断一截。所以后来，他们好像一起打，又一起被打，最后一起逃出生天。再后来，行天盟有了很多很多钱，但是他的婚礼一直没办成，孩子也没能有，对他来说，故事里的那个人也不配做个干爹，倒是……
倒是有他的好儿子，捧起了自己用二十四年自由替他护住的行天盟。
陈文浩冷酷地笑笑，把烟头轻轻丢在地上，脚步轻挪，碾在还冒着烟气的烟头之上。
似是嘲笑自己的愚蠢。
二十八年前，护城河边。
唐国栋坐在河边的台阶上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陈文浩眉头紧锁，右眼眼底的疤痕给他年轻的脸上增添了一些邪气。他拿着几块石头，发泄一般地横着丢进河里，敲打出几个连续的水花：“我们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你如果真的被判刑入狱的话，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唐国栋又点起一支烟拿在手里：“我们现在实力比不上四和会，不给个交代，行天盟就玩完了。”
陈文浩往水里丢了一颗石子，视线追逐着它不断向前：“你要是真的进去蹲，行天盟才真的玩完了嘞。”
“文浩……”唐国栋抽了一口烟唤他名字。
“我去。”陈文浩说。
唐国栋看着他站在河边的背影，突然就有点生气。他站起来，叼着烟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水里一圈圈的涟漪，从他手里拿了块石子狠狠丢远：“整件事情是我设的局，我动的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唐国栋，你给我听清楚，”陈文浩转向他，右眼眼下的伤疤突兀又生动，“整件事情是我陈文浩设的局，我陈文浩动的手，跟你才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讲什么东西？”唐国栋不太想搭理他。
“而且……”陈文浩笑得开怀，“我比较耐打啊！来啊！怕谁啊！”
唐国栋：“……”
不想生气了。
“白痴喔你。”唐国栋无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让你自己去顶罪。”
“你才白痴嘞，”陈文浩翻了个白眼，“唐国栋，你是行天盟的头诶，要为大局着想。我们这么多年打拼的东西如果都没了，你甘心吗？你在里面可以做什么？”陈文浩冲着他的头发呼扇了一把，大咧咧坐在他身旁：“帮我照顾她，不可以让她知道。”
许久，唐国栋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答应你。”他说。
记忆散去，还是在自己的茶庄里，陈文浩又点起一支烟。
过去种种，人虽死，带不走。
大仇不得报，此间种种，父债子偿。
那边，那胖子小王还在喋喋不休：“做慈善，弄一些名声，搞个基金会，我们公司也有这种一条龙的服务的，嘿嘿嘿嘿嘿。唐老板有任何需要随时CALL我好不好啊嘿嘿嘿嘿嘿……”
陈文浩四处打量，毒蛇一般的眼神在院子里扫视，一触即走，却突然被一个红发黑衣的身影吸引了视线。
他没见过比那人更适合暗处的人，好像听唐毅叫他Jack。
Jack正闲闲待在一个角落，阴影笼罩着他大半的身影。光影交错间，他手上的刀仿佛跟他整个人融为一体，影的那一半，隐隐透着血色，那是在修罗场浸染不知多少年才能有的危险气质，可光里的那一半又极具迷惑性，微笑、温柔、甚至温暖。陈文浩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仿佛毒蛇盘踞在灌木丛中，潜伏隐藏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直到机会到来，一击毙命。
Jack百无聊赖地玩着刀，那把精致的刀在他手里舞成片片翅膀都饱含杀气的蝶。他低垂着眸子，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比如说——
草丛里的蛇打算什么时候收回他的眼神呢？
看得有点明目张胆，他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装作不知道。
Jack：“……”
假装不知道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