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平日爱开玩笑，身边没人时，却是个十足的阎罗王。”
沈苑之呆呆眨了眨眼。
“他在别人面前笑得多开心，自己待着时就有多阴郁。不时会翻脸。气急了要打人，他要打，你是不能躲的。要是躲过了，他会更生气，下手会更重。”
沈苑之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南鹤昂首阔步从大开的正门进了王府，一路上的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更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不免更加得意。
一路被引进了花厅，上头坐着个和善笑着的年轻人，周南鹤见他身着大紫绫罗，腰间围着金玉带，便知这定是晋王无疑，于是跪拜道：“草民周南鹤，见过晋王殿下。”
“平身，周先生请坐。红露，看茶。”
周南鹤应声起身，一边用眼睛悄悄瞥他，一边弯着腰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此时一红衫侍女端着茶盘进来，先给秦檀奉上，再来到了他身边。周南鹤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那侍女白嫩的手指摸过茶盏，还对他笑了一笑。
周南鹤的目光一直追随她而去，直到倩影不见，才回
味无穷地端起茶杯。
秦檀将他的反映看了个清楚，不动声色地笑道：“本王早听说周先生极擅丹青，正好本王也喜欢得紧，请你来请教请教。”
周南鹤假客气了几句，而后夸夸而谈，秦檀装模作样地回他的话，无非是“原来如此”“我竟不知”“甚妙甚妙”之类。
周南鹤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是我说，那些个市井小民，庸俗不堪，没有一个识货的。还是王爷有眼光，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前儿些日子才来了个不懂事的黄毛小子，在我们家地盘上摆摊儿，卖的东西也不见多么高明，可那些个不识货的净上赶着去他那儿。可让我好一顿生气。”
秦檀心中提了谨慎，笑道：“自古圣贤多寂寥，周先生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若实在心里过不去，不如跟我说说那小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本王替你教训教训。”
周南鹤听他将自己同圣贤相提并论，心里美开了花，呵呵笑道：“王爷好意草民心领了，只不过草民已自行处理过，往后也用不着再见他了。”
秦檀心里咯噔一下，貌似小心地问道：“莫非那人已经……”
周南鹤一向以晋王为软弱无能之辈，加之他在本地作威作福只手遮天惯了，背后又有大靠山，于是不假思索道：“做事嘛，自然要干干净净的才好。”
他身侧墙后传来咚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周南鹤吓了一跳，秦檀道：“手下的人笨手笨脚的，不知又摔了什么东西，周先生勿怪。”
“不怪，不怪，下人嘛，总是……”他一面说一面转回了头，却见秦檀虽面带笑容，眸中却寒光点点，似有杀意。
周南鹤打了个激灵，理智回了脑中，暗暗懊恼起自己失言。再抬头，却见秦檀仍是笑意满满道：“是了，理应如此。周先生手段干脆，本王佩服。”
周南鹤放松了心神，只当方才是自己看错了，跟着哈哈笑了两声。二人又聊了片刻，秦檀有意无意地提了下晋州州牧，周南鹤当即表明自己自然要跟姐姐说一说晋王殿下的好处的。
临了，又是红露来奉上些新到的茶叶，还有一块秦檀当年出京时带出的母亲留下的羊脂玉。
此行周南鹤甚为满意，佯装客气地收了礼物，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红露一眼，心满意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