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迷茫。
他姓沈,却不是沈家人;他不姓杨,但本应是杨家人。
他又看见了那晚漆黑的天幕上零散的几颗星星。
他又走在了京城的街道上。
这日是中秋,翰林院休沐,他到街上来买月饼。一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他将他扶起,孩子的父母赶来道歉。
沈苑之摆手道无事,小孩却啼哭不止。他便从袋子里拿了个月饼送给他。
那家人向他道谢,夫妻俩抱着儿子离开。
那晚,他独自在院中对月自酌,头一次喝醉了。
睁开眼,目光所及是晋王府的装潢。
脖子还有些痛。
他撑着手臂半坐起来,看到伤口处已被妥帖地裹上了纱布,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
低头一瞧,小尘正窝在床脚睡觉。
屋里只点着一盏灯,昏昏的,不甚明亮,却很让人安心。
沈苑之恍惚之中,以为日子还是如前些日子那样,而他在牢狱中的经历,不过是一场噩梦。
秦檀吩咐了今晚把沈苑之带回来,下午补了觉,到现在也没有睡。人刚带回来时他去看过,后来谢宛忙着处理伤口,他不便在一旁看着,就先出来了。
而后偶然看见离沈苑之住的客房不远的秦杉的屋子依旧亮着灯,便过去敲了敲门。
秦杉让他进去,泡了壶热茶。
“怎么样?”
秦檀忍了再忍,也没忍住三分怒气与七分心疼:“下手太重。”
秦杉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道:“今日便是子渔跟小凤凰里头谁躺在了床上,你也不见得会这样动火气。”
他说的没错,秦檀知道。
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秦檀喝完了一杯热茶,起身再去看沈苑之去了。
床脚的小尘直起脖子看过来,秦檀往床上看去,沈苑之偏着头,一双被烛光映得明亮的眸子正看着他。
秦檀翻身轻掩上门,走到床边拿了凳子坐下,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有些烫。”
沈苑之点了点昏沉的头:“已好多了。”
“王爷不休息?”
秦檀答:“下午睡过了。”
沈苑之越过他的肩去看窗外的夜色:“现在几时了?”
“差一刻丑时。”
沈苑之颔首,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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