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生早就好奇季风了，于是接话道：“你们是表兄弟？”
魏远状似为难地思考了一下，手指在桌上无规律地敲击：“嗯......你说呢？”
女生以为这是在反问自己，笑开了，回答：“如果真是的话，那你们也长得太不像了吧？”
淡黄色的酒液从泡沫之下涌出来，再被灌进喉咙里，魏远喝了一口酒才说：“是吗？”
两句反问，只有季风知道，都是在问自己。
尽管被女生打断了一下，魏远还是继续说下去：“季风从小就特别优秀，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顿了一下，“优秀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哪怕他做错了事，都没有人会去责怪他的程度。”
季风垂着眼，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
魏远凑近他，像毒蛇吐信：“对吧表哥？连我爸妈都不曾怪过你。”
他说：“所以你就如此心安理得的开始了新的人生？你都不会梦到他吗？”
季风猛地抖了一下，指甲陷进掌心，尤觉不够清醒。
“但我会梦到，他总说他好孤独。”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魏远的神色狰狞起来，他将手中的酒杯撞碎在桌角上然后拾起碎片，抵在季风的颈动脉上：“他们不恨你，可不代表我不恨你。”
在喧闹而鬼魅的酒吧里，这一隅却安静仿佛能听见心跳声。季风没有躲，也没有反驳，他想，魏远说得没错。
残存的酒液顺着尖锐一角滑进他的脖颈中，冷而黏腻。
魏远抵在他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只要再往前推一点，这一小块的皮肤就会凹陷，继而扎破他的动脉涌出鲜血来。
“干嘛呢？”蓦地出现一只手握住魏远的手腕将他强势扯开，季风愣愣抬头，看见一件银灰衬衫。
那手轻巧地将魏远手里的玻璃片拿走，然后拉着季风站起来，形成一个半拥半抱的姿势：“小朋友家家的，不要玩这些危险的东西。”他半调笑着说，眼里却淬着寒意，将那块玻璃扔在地上，当啷一声。他直视着魏远愤怒和充满恨意的眼神，满不在乎地挑挑眉，说：“季风我就带走了，你们慢慢玩。”
说完这句话，他搂着怀里僵硬的季风离开卡座。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季风打个颤，后知后觉地从亓舟的怀里挪出来。
“你还好吗？”亓舟问道，看他惨白着一张小脸，连唇上都没有丝毫血色。
季风摇头，复又点头。神色恍惚极了，看得亓舟蠢蠢欲动想要将他重新揉进怀中。“回学校吗？我送你？”最终亓舟问道。
这句话要是被亓舟那些狐朋狗友听到了，说不定得笑到大牙——亓少爷竟然还会将人送去除了酒店之外的第二个地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用了，谢谢。”季风的声音涩得可怕，他向来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的麻烦。只在此刻格外地想念穆宁，想立刻就见到他。
尽管他说不用，但亓舟还是坚持将他拉上了车，也礼貌地没有询问酒吧里的事情。他心思玲珑，主动找了几个话题季风都恹恹的，他便不再说话，安静当一个车夫。
到了大学门口，季风开门走出去，转身对他说谢谢。那一板一眼的可爱小模样，亓舟生怕他给自己来一个九十度鞠躬。
亓舟心里痒痒的，从车窗里伸手出去冲他挥了挥，说：“季小风，再见。”
季风愣住，浅浅地皱了下眉头，抬眼看他，犹豫几响，还是小声说了一句：“叫我季风。”
“啊？”亓舟不解，露出疑惑的表情。
季风盯着自己的脚尖，睫毛颤啊颤，说：“只有....能叫我季小风。”
中间的话亓舟没听清，以为他说的是只有熟人才能这么叫，他觉得季风这副样子别扭得可爱，连小性子都没有棱角，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咪般，让人忍不住想让他露出肚皮来揉捏他的爪爪。
亓舟盯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勾起嘴角说道：“再见，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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