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下刀时毫无感觉的眼周,随着飘带的轻勒,突然开始慢慢席卷上细微连绵的刺痛。
突然想起花满楼早起安慰时,所说她下刀极快并无痛感,只需等待一段时日取下便能看见。
心仿佛也跟着眼周泛上连绵的刺痛,唇边勾起的笑容也惨白。
他那样敏感的人,自然发现了瑶素书对自己不同其他人的态度。
虽然很疼,但居然觉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也极好。
“少庄主,我之前便说过。你的症状与花满楼不同。你如果选择这种办法医治,不止第一次下刀之后会疼痛不止还需要第二次第三次下刀,方可痊愈。如果觉得实在痛得难耐,我会在药膏之中加入舒缓疼痛的药材。”
疼痛的时候,也是他极速恢复的时候。眼周受损不同,依照其内部情况要分轻重缓急先后下刀。
“不急,只是麻烦瑶姑娘了。”
尽管需要等待的时间更长,但他心中居然是更安定了一些。
瑶素书没有注意他的变化,见侍书收好了东西便准备离开。
“二位继续下棋吧。”她礼貌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你所说陆小凤之事,我前日得了消息。他已往无争山庄来了。”
原随云坐下之后,捡些棋盘上依旧记得位置的白子往棋罐里放。
听令当啷响成一片。
好似一曲欢快的乐声。
花满楼更忙些,他没想过有一天原随云居然会这样与他说话。
会告诉他陆小凤的踪迹,会在意他担忧陆小凤的心情。
“也不知道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不过等他到了便都能知道了。”
花满楼一边摇头无奈地笑,一边带着轻松地揶揄。
“随云好喝酒吗?”
原随云只一思索便知道他是替谁问的。
陆小凤好喝酒好美人,整个江湖都知道。
“无争山庄里还是有些上得了台面的小酒。”
“过谦了,只陆小凤来了之后我也得与原兄告别了。日后若记得满楼就来江南寻我罢。”
原随云既觉得失落,又隐隐觉得高兴。
失落于难得聊的来的朋友,高兴花满楼走了之后,他便是山庄里面与瑶素书最熟悉的人。
“不过原兄到时候也可以带着素书一同去,以后看得见了,这些眼盲出游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
眼盲本来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唯独在花满楼这里,像一个人生难得的经历。
原随云发现,从花满楼视角看问题,是很新奇也很美好的体验。
他有些意动也有些犹豫,一时也没什么思绪,便只是说:“下棋吧,等陆小凤到了,我们再谈这些也不迟。”
他的棋路已经越发没有争斗的锋芒了,往日也许是掩盖在依旧会透露,如今已经是真正淡去了。
“阿瑶不喜欢喝酒,但一到山庄就为陆小凤酿了酒。到时候随云就知道她所酿的酒是何种滋味了。”
陆小凤的风流之名,天下皆知。
他讨女人喜欢,也是天下皆知。
原随云听花满楼这么说,不由得想起了陆小凤那些香艳的传闻,思绪有些乱。
但旋即落在了棋盘上,再分不了心。
花满楼是个极好的陪客,只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哪怕这个人是心思极重容易多想的原随云。
原庄主因为今日第一次下刀,晚上摆了宴席很是感谢了瑶素书一阵。
被众人恭贺正在好转的原随云,却只能吃些清粥小菜。
酒肉香气四溢,他越发觉得口中寡淡难以下咽,而原庄主正豪爽地表达自己对神医的感激,并没有在意儿子桌案上只寥寥用了几口的清粥。
不知道该说他粗枝大叶,还是粗心大意。
明明是这样的人,养的孩子却心思细腻也难怪酿成惨祸。
思及此,瑶素书那些厌恶莫名少了些,随意用着菜回应在座的恭维。
无论她心中怎么想,面对无争山庄庄主的热情,她必定要诚恳应对。
宴席散去。
她临走前吩咐了一句侍女,让她令厨房给原少庄主准备一碗清汤挂面,最好是鸡汤做底。
她觉得原随云并不会因为清粥寡味便命人做小食,她医嘱说清淡他们也不敢做些油水足的东西。
所以留了这么一句话。
原随云听说这碗面是瑶姑娘送来,本来并没有感觉如今却真的觉出饿了。
他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但她依旧可以自然地做到这么细致。
也许人就是有这样的不同,父亲也并不是没有关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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