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又才打开了箱笼，里面的石头全都变作了一大块一大块的黄金。
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过是晃动拂尘，就能如此轻而易举点石成金不成？
在场也是有人见过陛下供养方士点石成金之术的，比起她的举重若轻实在是太过平凡。
“真的黄金！”
他们都是朝中重臣还不至于为这些黄金失却神智，顶多惊讶一番这样的手段罢了。
诸葛正我却是目光专注地看着箱笼，似乎想找出其中门路。
“诸位，临池道长曾经告诉过朕，世上并没有真正的点石成金之术，道家之中更没有这样的术法，这不过是市井手段罢了。”
他微微点头，刚刚那些侍从都蹲下身按住了一处，顿时机关翻动，黄金落入下层又是一整箱的石块。
瑶素书道:“虽然临池并不会玄妙的点石成金，但的确会炼制丹药补养身体，初次与众位大人见面，承蒙陛下隆恩允许临池给诸位一人一枚。”
刚刚因为机关箱子松了眉头的诸葛正我又皱起眉，他可不相信什么方士炼丹一说。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说笑着接受了这个珍贵的玉瓷瓶。
没有人是傻瓜，即便很多人对方士内幕心知肚明，也都不言不语。
“道长的道法玄妙，诸位有什么好奇之处都可问来。”赵佶这么一说，其他人怎么好针锋相对。
傅宗书问道:“前些日子道长替我看了风水，不知可有见解。”
“风水一门，向来是后者不言先者之过，尽管的确有些见解，但碍于规矩不好为傅相一一阐明。”
诸葛正我温然道:“我想问道长的是，何为道？”
瑶素书道:“所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道无形无实，在天地万物前便已存在。道是万物之宗，是始源。”
“在人类诞生之前，水已经从上到下往下流，动物之间已经有弱肉强食，天地万物遵循同一规则，这就是道。”
傅宗书接道:“依道长所言，人是在动物之后出现的吗？”
瑶素书道:“的确如此，人比起动物不仅会利用工具还有无限的智慧，动物更先出现后来才出现了人。”
“有传说说到女娲造人，道长认同这样的说法吗？”
赵佶静静听着，她的奇思妙想她的回答，都完整展示着她的所知是多么辽阔。
“女娲造人，雷公电母。这些神话的人物来源于人的未知合理化，但人越是知越是觉得自己无知，越会明白道是多么玄奥的学问。”
瑶素书娓娓道来，无论多么千奇百怪的问题都没有难倒她。
“道长可是求仙之人？见过长生不老的存在吗？”
她的博学令很多人相信，这个问题问出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这个世界不存在这样的人，最多也就活到两百岁，但我的确见过长生不老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世界，才会有这样的人呢？”
长生不老，多么令人憧憬。
“灵气遍布，大能挥手间斩山平海的世界，就有这样的人。不过即使是这样的世界，这些人也不是很多。衰老是人类身体根源衰竭杂质堆积的结果，是规则和道对人的影响。”
“那道长为何问道呢？”
既不能长生不老，为何问道呢？
她道:“因为无知，所以求知。”
她若都算无知，在场人也只有自惭形秽了。
但她这样的态度，无疑更加叫人信服。
他们一见觉得她傲慢，细细打量才能发现她的谦和，官位高低一视同仁，眉目间并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平等淡然。
“朕得道长之后才觉自身不足，不够勤勉。”赵佶道。
众臣连忙称颂陛下再道不敢，他却挥了挥手:“事关百姓民生，朕自知自己不算失职却也不算竭尽全力。”
“望诸位爱卿从旁辅助，好使百姓安定大宋富强。”
他的语气很淡并不铿锵，但足见真心。
所有的大臣都一齐出了条案，整整齐齐跪在正中，叩首:“吾皇英明，百姓大福。”
赵佶目光复杂，心底有些疲累和酒醉一般的昏然。
看向傅宗书低垂的发顶，又看向了端端正正跪好的诸葛正我。
他向来敏锐，只觉得前者身上淡然儒雅，后者却是带着激动的振奋。
都一同跪在此处，可是他们的身姿却是完全不同的。
竹犹傲然，花犹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