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书的势力终于十不存一,大牢也始终没有出过差错,这让赵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没松太久,郑贵妃膝下的赵柽殇了。
他是赵佶的二子,也是最为喜爱的儿子。
满心疲惫的赵佶得知消息雷霆大怒,立刻吩咐人彻查此事。
这位刚刚在前朝狠狠立威浑身染血的帝王无人敢忤逆,一时间后宫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盯着线索收拢起来。
“金奴,还记得母后怎么告诉你的吗?”
皇后宫中,她揽着小小的荣德帝姬赵金奴泪入嗓眼。
“女儿记得。女儿记得。”
她看着憔悴的皇后,哭道:“女儿舍不得阿娘,阿娘你不要走。”
“陛下最是重情喜颜色,我没有好颜色甚至已经没有了好身体只能这样做。无论结果如何,娘能不能如愿以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还要照顾桓儿知不知道。”
“记得娘说过的话,一定不要来这里。”
赵金奴狠狠点头,带着泪离开了皇后的宫殿。
宫殿之中精致的铜炉燃着怡人的香气,皇后闭上眼睛:“都长大了,金奴长大了桓儿也大了。”
她笑了笑,笑容又轻又暖:“真好啊。”
皇后谋害皇嗣,即日起幽禁宫中由郑氏主管六宫。
一向得帝宠的荣德帝姬和太子赵桓均都对此一言不发,只一味亲近陛下似是心中不安。
有人借此慢待帝姬,被陛下发现发作一通之后,众人心中也暗自重新恢复了往日赵金奴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皇后本就不好的身体经此一事彻底破败了下来,夫妻多年的赵佶却冷漠地没有更多表示。
孩子和妻子终究是不同的。
大臣们都发现,也不知道是傅宗书背叛的原因还是二子去世的原因,陛下如今越发雷厉风行起来,性子也越发收敛喜怒难辨了。
但也算是好事,毕竟如今的陛下不再厌烦琐事,反而励精图治开始重视边防了。
军备粮草,士兵的能力。
一项一项举措颁布奖惩更新,并没有叫边关的武力一日千里,却算得上稳固地搭架子不断进步了。
这届恩科中举的举人,也颇得陛下信重补了不少傅宗书的手下腾出来的空缺,赵佶对朝政的掌握力可以说是盛况空前的。
诸葛正我被陛下叫去问话,万万没想到陛下是让他寻人去邻国探查情况。
这样的行为实在不是上国的作风,他其实不是很认同。
但陛下想要做事又不是什么坏事,他哪里能够唱反调,也就只能尽心尽力找人去做了。
这就是他和傅宗书的不同。
也是赵佶真的欲要强盛国力才发现这居然是这么累这么难的事儿。
有时候面对一些问题,他竟然毫无办法只能心中抑郁。
士农工商,天下缺不了任何一样偏偏很少天子对这些知之甚详。
一旦无计可施,赵佶就会发觉自己的浅薄来,但这些事情都要立刻批复耽误不得,容不得他一点点去看书学习。
诸葛正我同样不是什么都会的臣子,赵佶把有些问题给他,他只会叫赵佶自己思考不敢逾越。
他这样忙着,几乎要把皇后和儿子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某地粮产不足要接济,哪里河水决堤要治理,赵佶有时候看着这些奏章竟然觉得天下苍生满目疮痍。
他是浪漫的君王,他有对天下苍生的同情和爱护。这样的心情让他更加有动力。
赵佶的成长很快,瑶素书在这个过程之中也越发被他信任。
其实她没怎么解决他的问题,而是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进行开导。
比如无计可施之时,可以命令群臣议论。如果大家都踢皮球,那就命一人立威,陛下并不是可以轻易推诿之人。
曾经被傅宗书和其他辅臣包揽琐事,任性地如同少年的赵佶,在这样的简洁教导和学习压力之下,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如果当初皇后看见的是这样的赵佶,或许怎么也不会定下那样的计划吧。
赵金奴却隐隐觉得害怕,可是母后说了不许她去看自己,她也不敢违背母后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还远没有母后聪慧懂得揣摩人心。
她想,哪怕父皇如今变得再怎么快了。内心还是那个父皇,一点儿都没有变的。
“实在害怕没有办法的时候,母后可以允许你去找一次临池道长。”这是母后说过的话。
她想到这儿,霍然站起来犹豫几下便朝着琼楼玉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