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被他表情气得发抖，郭靖此刻却发觉了杨过衣服粗陋，抱紧用内力温暖他，转身寻黄蓉:“蓉儿，你瞧瞧这是谁？”
黄蓉却淡淡道:“哦，是你啊。”
她还是这个表情，永远都是这个表情。杨过满心不忿，挣脱了郭靖的怀抱道:“我身上脏。”
郭靖依言松手，却问起杨过的琐事来。直到开宴黄蓉叫他去做正事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大酒大肉，国难当头这些人混不像边关战士靠酒肉续命，这样醉生梦死竟也称自己为英雄。
还把宴会叫英雄宴。
宴后，赵志敬尹志平郭靖杨过等人寻了个书房谈事。
郭靖让杨过寻个位子坐，没料到他竟然挑了一个只次于自己的位置，不由得微微一愣。
杨过坦然至极，身为瑶素书的嫡传弟子，自己的身份当然是高过他们的。至于论起什么长辈什么情谊，那就太过扯淡了。
郭靖不曾花费心力计较这个，只一味放低态度跟赵志敬等人道歉，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份。
赵志敬却戾气横生，把所有气都撒在郭靖身上，直把老好人都气出些真火了。
“你们骂够了吗？指桑骂槐倚老卖老，我也是你们能骂的？”
赵志敬恍然一静，被垃圾话刺激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
他看着杨过那双稚嫩却冰冷的眼眸，恍然想起了那个煞星。
郭靖尊师重道，而且时下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过此举委实欺师灭祖传出去是要被人辱骂的。
他拍了桌子，怒道:“你说什么？”
杨过自己端了茶，靠在椅子上神态有些疏懒:“我呢，是墨家酒楼的少主，京中权贵九成都捧着我师傅，连边关将领都得对我师傅恭恭敬敬喊一声道长，你有几条命冒领我师傅。”
“他只有我这一个师傅，其他人要么滚，要么死。”
赵志敬不期然想起这句话，又是惧怕又是不满，却是解释服软了:“我可没有说自己是你的师傅，我收不起你这个徒儿。”
“当日师傅出门，你们撺掇人到古墓险些害死了龙姐姐和我。血海深仇我是不会忘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全真如此还在吗？”
郝大通的确做了这样的事，可他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为……为何？”
“师傅说，要直接灭了全真。我说不用劳烦师傅，等我学成之后自己杀上全真，仇一笔一笔还，我是不会手软的。”
郭靖一番头晕目眩，他本就脑子笨对人际关系一团浆糊，黄蓉却已经是把前因后果想的清清楚楚。
这孩子这些日子不知寻到了什么师傅，连全真这群硬骨头都怕得像猫儿。
“你从来记性好，对你好的记得清清楚楚，对你亏欠的你也要一分一毫地讨回来。”黄蓉轻轻道，“可全真上上下下又有多大的错，让你气性这样大。”
真不愧是黄蓉，杨过暗暗咬牙恨她一句就把他的气势破了，显得他格外斤斤计较。
“身为长辈大大方方训斥我还能说你什么，偏偏还要巧舌如簧把罪名加在我身上。我曾经没爹没娘也只能忍了，你们叫我去全真我就去全真，可我如今已经不能任你们摆布，看在郭伯伯面子上，我就原谅黄帮主这次逾越。”
“你的确是过儿的长辈，可我师傅却教我为人处世不需忍让半分。”
他放下茶碗站在此处，竟连一边的孙不二都怔住了。
“要么你就和他们联手把我杀死在这里，要么你就做好郭夫人，不要管别人家闲事。”
黄蓉定定看着他，突然笑了:“过儿长大了。”
她的确很想如此，可是郭靖眼中他罪不至死，她也绝不能对他出手。
这些全真人出手，郭靖怎么可能不出手阻止，他的话看似尖锐实则逼得她无法可走。
只要今天走脱了，以他如今光靠师傅名气都能威慑全真的地位，他就再也不可能落到下风。
他刚刚这样说，都是因为她的夫君是郭靖。比起之前被她算计到郭靖都不站在他那边，把他送走甚至让全真不教导他，如今的杨过真的已经长大了。
“我当然长大了，早已不是看着这个喝酒吃肉的英雄宴就觉得你们威风八面都是英雄的年纪了。师傅送去边关的粮食药材占了边关淄重的八成，这个宴会上大多数人又凭什么称英雄。”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的正是赵志敬。
气氛一度紧张。
郭靖却闻言欣喜:“过儿，你师傅是何等人才，竟这般重民重义。”
黄蓉道:“没想到神算子会收了你做徒弟，她教了你些什么？算命做生意？”
杨过听出她语气之中对师傅职业的轻视，气得要死:“论武功，我总比郭伯母费尽心力教出来的都要优秀就是了。”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直男郭靖对黄蓉的夹枪带棒一无所知，只一味训斥年纪小小的杨过。
杨过刚刚利用了他的迟钝，没想到转过头又被黄蓉摆了一道郁闷的不行。他也是知道郭靖对自己真心实意，所以也心存顾忌。
“过儿知错了，还请郭伯伯收下这枚紫玉。这是过儿特地在师傅那里讨的，来日郭伯伯若在哪个城镇需要粮食药草，都能凭借玉佩在招牌刻有蝴蝶的店铺领取。”
黄蓉这会儿也懒得和他多说，反而重视起这个玉佩对郭靖的作用，连连劝他收下。
两个人暗自较劲，偏偏都对郭靖真心实意叫他稀里糊涂占完了便宜，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憨人有憨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