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方闻刚想说点什么，微波炉发出欢悦的叮咚声。
“先吃点吧。”他好像得以出逃，率先撇掉了短半截的烟头。
陆渐鸿注意到他吸烟依旧吸得很厉害，在后面跟上说：“我用一下洗手间。”
他想先洗干净手，到了宽阔敞亮的卫浴就发现，这里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而且是两个成年男人。剃须刀和毛巾、发梳、牙膏都有两份。
“洗手台在外面，你身后。”席方闻提醒他道。
陆渐鸿眼睛沉了沉，从独立卫浴退出来洗手。哗哗的水声淹没了他的想法。
“你有……”
“我想……”
他从洗手台迈步出来，刚想就此发问，席方闻也跟他同一时间讲了话。
“你先讲。”陆渐鸿道。
席方闻：“我就是想说，这两年我职业压力很大。想法很多，也没有时间付诸实施，又接连打官司。坦诚跟你讲，你的offer在任何情况下都可能是理想的，我也很清楚这样的机会错过不可能再有。”
陆渐鸿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但是你在犹豫。”
席方闻说：“你会做对你自己有半点不利的事情吗，陆总？即使你会，为了你的员工，你也不会。”
“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的VP能有几个傻人，全都是哈佛耶鲁phd，产业经验一大把。你要找最听话的那个，而且你打了巴掌给了甜枣，说不得半点不字。”席方闻说的没错，在这个节骨眼，陆渐鸿和华星美国CEO有权力拉锯，他需要自己的人补上去。
陆渐鸿被当面指出，倒也没有半点着急的迹象：“你自己做leapcore的时候，也挺听话的，别以为我没有前期调研——听你手下的话，和听我的话，区别很大么？“
席方闻被他堵回来，温柔手段使尽，只好丢下一句：“恕我直言，陆总，我很不喜欢华星的企业文化。“
陆渐鸿却笑了，很快地说：“得先得有企业，才谈得上企业文化啊。“
这句话戳着了席方闻的痛点，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真正坦诚相见的时候，针尖对麦芒，自己也得是那个麦芒。陆渐鸿继续道：“你有几个官司，多少获胜的把握，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还要拖着你下面的人多久？硅谷的Inspiration Hub违约拖欠工资，这可不是小新闻。“
可以让你功成名就，也可以让你身败名裂，陆渐鸿的话放在这了，即使有些事情他不去做，也并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但凡知道这点，便意识到这个人防不胜防，席方闻站在露台上想，尽管有所准备，陆渐鸿这个人再一次成功让他进退两难。
而失落的一点大概是，所有对生活的期待也几乎全部落空，他的风趣和大度大概也只是一种达成目的的途径，说到底还是利益的游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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