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回过头看看钟霖的方向,过了一会儿说:“未来变数还挺大的,等确定了,再跟你说吧。”
他挂上电话以后天光都大亮了,又不想回去卧室,于是在沙发上裹着毯子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是被钟霖的脚步声吵醒。
他拿着杯子到厨房接水,匆匆洗了一把脸以后披着浴巾到浴室冲澡。
这时候高远堪堪醒来,在浴室外面叫他:“钟霖?你起来了?”
那边水声哗啦啦的,无人答应。
高远尝试开了一下门,果然锁着。
他给钟霖收拾了一下他的各种外套钱包车钥匙,等浴室门开了才过去问他:“醒了?还难受吗?”
钟霖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怎么正面回应他,只是说:“我得回家一趟。”
高远心里便知道有事,便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钟霖把浴巾挂起来,套上昨晚高远给他的T恤,又去穿裤子,依旧甩给他一个后背:“别问了。”
高远连起昨天的事想了想,大概猜到个来龙去脉,肯定和席方闻来拿儿童座椅这事脱不开关系,便说:“你跟我好好说说吧。”他是不想直接提起席方闻的名字的,觉得提了他反倒不会承认。
果然,钟霖坚持道:“我现在不想说。”
高远看了他一眼,觉得无论是怎样的原因,现在的钟霖确实像块冷硬的石头一样,没有一点要松动的意思。
两个人僵持不下,钟霖就问他:“我车钥匙呢?”
高远说:“你别任性,现在这样不能开车。”
可是晚了,钟霖看到他身后立柜上面有钥匙,走过去就拿在手里,连带着钱包和卡包,还有挂在门后面的外套。
高远的脸色也冷下来:“钟霖,我昨天晚上等不到你信息,把手机开了最高音量,两点多出来隔着城去接你,到现在一宿没睡,你起码要给我个答案。”
钟霖只是说:“我不想跟你吵,等我想清楚再来找你吧。”
高远平静道:“都成年人了,有什么事直接说清楚吧。”
钟霖不爱听他这话,一下又把他们的关系打回成年人和小孩这种不对等的台阶上,也反应的很快,他的反应就是攥紧了车钥匙,继续往门那边走。
高远有点气,但是不提席方闻他就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只能又叮嘱他:“我给你叫车吧。”
钟霖在玄关处站定了,又转回头来,高远甚至有点不太相信二十四小时前就是这同样一双眼睛里面露出那么温和又坚定的目光。
钟霖也挺平静,似乎是考虑了有一阵,把心中所想一股劲儿倒了出来:“我昨天晚上在想一件事情,你给我开了家门,让我进了你的家,仅此而已。我们是在交朋友,可是谁也没有规定我们就一定要完全进入对方的生活,以后你想我来的话,我可以过来,不想的话,我们可以去酒店。”
高远被他说的愣了一下,就在他愣的时候,钟霖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没再坚持,只是回到客厅,看着钟霖开了车从车库的临时车位一溜烟地滑出去,很快变不见影踪了。
他突然想到,钟霖其实是昨天来的早才有临时车位,下午两三点时候,即便如此也要等上一阵。高远把昨晚的消息记录往前翻了一页,看到钟霖给他发:“coming”的时候,距离他真正上来的时候,有过去了小半个小时的时间。
高远往窗外又看了一眼,然后转手给席方闻拨了个电话。
席方闻声音很哑,好像也是一夜没睡似的,迷瞪着答应:“高远?有事快点说吧,我要迟到了。”
高远想调侃一句新车的事情,后来想到他加上席方闻加上车,这三个话题凑一块儿难免膈应对方,就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他:“昨天拿到座椅了?”席方闻给他挂了电话以后就没信儿了。他倒是经常这样,高远已经十分习惯,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所以他打个电话询问也算是有理有据。
席方闻看来真的有事,没有跟他扯闲篇的准备,说:“在储藏室里面找到了,已经安好了。”
高远没说话。席方闻想了想,才又主动提了一句:“哦,是钟霖帮着我搬的。”
高远得到了他想要问的答案,只是说:“嗯。”
席方闻那边忙着,忙到没问他为什么打来电话,倒是不一会儿就夹着电话冲着Tristan和Terry说:“来和你爸爸打招呼。”
又是Terry抢了先,说:“爸爸,我们很想你呀……”
高远心情稍微好了点,说:“明天晚上爸爸去看你们,怎么样?”
两个人自然是异口同声地说好。
他挂了电话,又难免想到钟霖的酒店论,明明昨天还有来有回,一切都正常,今天却突然翻脸不认。原因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以席方闻的性格肯定进了门就驾轻就熟地去储藏室拿东西,再大度的人也会在意的吧。可是解决方案呢?席方闻,他人生的前十五年,Tristan和Terry,还有工作,150英里外的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他也无法改变任何。高远想着,给钟霖去了一条信息:到家跟我说一声。
三十分钟后,信息变成了”read”状态,钟霖给他回复:“恩。”
此时此刻,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