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在叫我?
云瞳怔楞更甚,看那男人羞涩双眸可不是一直瞅着自己么?
小伢郎又探出头来,眼睛骨碌骨碌转,在旁小声帮腔:“我哥哥唤侬哩,侬为啥子不答应?侬是聋是哑还是个呆瓜蛋蛋?”
“哎呦,侬自己是个呆瓜蛋蛋,能拿来唤别人伐?”男人忙把弟弟扯到背后,朝云瞳咧了咧唇:“哥哥莫生气噶,他小娃子四四六六的不懂。----更新快,无防盗上----*--”
云瞳只觉掉进了迷魂阵里,暗想:又是郎君,又是哥哥的,怎么我变男人了?看他们四只眼睛够大够水灵,竟会分不清男女?还是我,我……忽想起当年听沈莫转述贺兰桑讲的紫龙大王故事,有道尼姑点化上京倾慕御妹大将军王的官家贵子们:紫云瞳原本是个男人,趁盖转生印的小仙官瞌睡,私自下界,错投了女身,等被发现之后还是要改回去的。当时只觉荒诞不经,今日想起心惊肉跳,难不成,难不成,真改回去了?
“哥哥,侬哪里不好?”
你别胡猜瞎叫了!云瞳一急,强把左手插回被中想摸婴蒂玄圃,不想扯动气门,疼痛骤剧,两眼就是一黑。
正在此时,院门外由远及近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清朗朗问道:“是谁在家里?”
男人闻声明显一喜,小伢郎不等招呼先就蹦跳跳出去了:“是我在,是我在噶。”
云瞳才缓上口气来,就见男人朝自己笑道:“好喽,好喽,侬家的娘子回来个哉。”
娘子?我的娘子?我变了男人,还有娘子了……
云瞳本就没醒过闷来,这一下更是呆若木鸡,听院子里已响起小伢郎的欢闹声:“姐姐,姐姐,去了大半日,有采到啥子好东西没有?”
“一提溜红山莓,算不算好东西?”
“算呔,算呔。”小伢郎踮脚够不着,又跳起来:“给我嘛,好姐姐,给欢郎尝一尝。”
“侬闹个啥子呦?”男人也已走出屋门,皱眉叫住弟弟:“娘子乏了噶,要先歇脚。”
“子佩也在?”
那被叫作欢郎的小伢抢着说道:“我哥哥哪日子不在?老方爷爷讲他都要把家搬回姐姐屋子里噶。”
“去。”子佩红了脸,作势要打欢郎。
欢郎一猫腰躲去了拿着红山莓娘子的背后,扮个鬼脸儿:“家里都不开火,饭也跑到这边边做。姐姐,侬就说做的不好吃,臊一臊他。”
那娘子笑了两声,故意让欢郎抢走红山莓:“洗洗再吃,看把你急的。”
欢郎咽下两个便呛住了,“咳咳”大作,别的都顾不得说了。
子佩这才到了跟前,对那娘子说道:“有桩事侬料得实在准。”
“什么事?”
“侬家郎君醒过来噶!”
院里忽然安静了一瞬,云瞳听见那娘子声音似在颤抖:“真……真的?”
“不晓得是哪个时辰醒过来呔,也没叫人。-*---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云瞳的心也在怦怦跳,忽见房门被大力推开,一抹湖蓝已闪至眼前。
“紫……”
一双眼含悲带喜,两弯眉稍展又颦,珠泪盈盈半洒腮边,红唇颤颤欲语无言,昔年绝美山中客,今朝憔悴伴谁边?掩风华,改旧颜。
凌讶,是你,真是你,再想不到是你啊……云瞳几番闭了眼睛重又睁开,只恨眼前总有水雾,不能将他看个清楚,更急张了口发不出声音,不能问一问他是怎么从地狱脱身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还有,他和自己现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侥幸凑到一起的孤魂野鬼……
凌讶顾不得坐下来,托起云瞳的手臂,把白布松开一段,露出腕子,搭上脉息,凝神屏气,几如坐定一般。
欢郎挤到前面想说话,被子佩一把拦住:“嘘,侬长着溜溜的眼睛管啥子用?娘子在诊脉噶。”
凌讶诊罢多时,幽幽吐出一口气,转头问道:“子佩,今天的药熬好了么?”
“哥哥是过这边边熬的。”
“为顺便扫一扫院子。”子佩气恼欢郎总抢着说话,把他硬按在身后,红脸答道:“已经熬好噶,我这去端来,侬等一等。”
“有劳了。”凌讶又将白布给云瞳仔细缠好,见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知有千万句话要说,奈何旁边还有个爱插嘴的小伢郎呢。
“姐姐,侬郎君叫个‘子’啥?”
“她……”凌讶顿了一顿:“姓花,叫……”忘了云瞳当惜花山庄庄主时的自称,便随口说道:“叫小紫。”
“花小子?”欢郎疑惑看来。
凌讶也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喘上气来,一指欢郎胸前的绒线花:“是颜色里的紫,你戴着的这个。”
“哦”,欢郎这才明白过来,把紫色绒花摘下,别到了云瞳头上:“村里人都叫侬白布郎,原来侬有个好听名字花小紫。侬这会儿可不像花朵朵,但戴上欢郎的花朵朵,以后就同欢郎一样好看噶。”
“欢郎,你又咧咧个啥哉?”子佩端着药来到床前。
欢郎对云瞳又道:“花朵朵是我哥哥扎出来哒。”
云瞳使劲朝凌讶眨眼睛:我不想戴什么花,我又不是男人……你告诉他们啊!
凌讶笑弯了一双眼眸,转对欢郎言道:“我夫郎伤得重,现还不能说话,他很喜欢你的花朵朵,愿意一直戴着。”
什么?云瞳立时把眼睛瞪圆了。
凌讶假装没看见,从子佩手中接过药碗,客气说道:“你的手真巧,扎的花都能把蜜蜂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