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君子所为。”君迁子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颤。
“我可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君子。”睚欣继续似笑非笑：“你忘记我名字里第一个字是‘睚’，正所谓睚眦必报真小人，我心眼可能就针尖儿那么大。”他冲君迁子更多笑了几分，笑得君迁子心下发怵才继续道：“你再不说真话，我保准你肯定从没见过像我这么能记仇的人。”
“那个……”君迁子咽了咽，回想了一下最近暗地里做的几件事，从天都府半途劫走凌云无双促成他们和风陌争夺算一桩，湛天谣想抓武神时趁机占个便宜算第二桩，八重烟雨之死也就间接跟他有关，勉强算个半桩。寒鸫江之事，他好像什么坏都没使，不如说还暗中帮了忙……功过相抵，也就欠了一桩半而已。
君迁子当即在心底点点头，摇着扇子决定再挣扎一下。
“其实认真算起来阁下和在下也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君迁子讨好道。
珞殷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移来移去，途中他还能听明白睚欣在问那十万两黄金悬赏之事，现在就完全听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了。那个词文他是听过，但是后面也是一头雾水。
“我姑且再问你一遍——江雪门和花虞堡两家的悬赏是怎么回事？”睚欣继续道。
君迁子摇扇子否认：“在下不过幼时无聊，喜好读书，多知道了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而已，并不代表在下能无所不知。”
“君迁子应该不止喜好读书，还喜好书法和医术？”睚欣问得咄咄逼人。
“过誉过誉，也就学了几种稍微拿得出手的字，写月羲苑封函好歹能上得了台面。”君迁子话一出口，又后悔了——今天怎么老说错话？！
“说到封函，我还好奇一事。”睚欣又转话锋：“当日你在江雪门提及幼时曾与江雪门六大高手之一的石道鸣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他才能模仿出你的字迹？”
“正是如此。在下保证所言非虚。”君迁子对着自己的脸直扇风。
“君迁子的这个故事……”睚欣说到途中猛地一顿。
“……我的故事怎么了？”君迁子莫名又开始有些发怵。
“这故事随便听听到也尚可，仔细琢磨就漏洞百出，而且缺少最关键的一部分。”
“有少么？”君迁子继续无辜地摇摇扇子：“如有纰漏，也是因为当时年幼，记事不详。”
“风陌可是说过涉及排名之事，你宁为小人，也不做君子。”睚欣不依不饶。
君迁子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找不到话茬，当即决定改天要去给风陌下泻药。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睚欣此时却突然松口。
“多谢多谢。”君迁子顿时舒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刚吐出去一半就又听到对方说。
“你既然不想说，就由我来替你说吧。”睚欣似笑非笑，道：“事情刚好相反，你的封函除了去掉寒鸫江，其它部分都是真的，这是你做宁可为小人的原则。当时珞殷并未与人正式比过武，让风陌排第一也是理所当然，寒鸫江做不了天下第一也在你的意料之中。那石道鸣其实跟你早已来往慎密，只因为你们二人旧识的交情，他才肯出手帮你仿造江雪门广发天下的英雄帖。否则，若他单单只是江雪门的六大高手之一，你又怎可能愿意告诉他月羲苑新排名榜里的内容？”
说道此处睚欣略顿，不等君迁子反驳出声，又继续说：“再来，就是悬赏榜文，石道鸣既然仿得出月羲苑的封函和江雪门的英雄帖，悬赏的榜文就更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只选在龙泉和虞宫张贴，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一个是我必经之路，一个我必然要去的地方。”
睚欣说完，好整以暇的看君迁子僵在原地，不忘再补捅他一句。
“方才我所言之种种，如有纰漏之处，还请君迁子指点一二？”
君迁子完全没反应，珞殷则略偏了偏头。
榜文？读书？书法？医术？封函？石道鸣？
他本来就已经一头雾水，扯出江雪门那位深居浅出的六大高手之一的石道鸣后，珞殷更是完全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了。
“话又说回来，也是多亏君迁子给的线索，我才能想出答案。”
睚欣步步紧逼之后，陡然又转了话锋，语气满是戏谑。
“正所谓书画一体，看了这么多仿出的字帖，唯独缺少丹青画卷，可不正是‘及第未状元’么？”
听到这句，君迁子回过神来，尴尬的退了几步，似乎准备开溜。
可惜，他显然溜不过惊鸿照影。
他刚一转身睚欣已经站在他身后，可他却没拦君迁子，而是仰头朗声喝了句。
“六重画命录未命——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在你徒弟面前揭了你的老底才肯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