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陌往常还在疑惑,直来直去的自己怎么会经常去找一个拐弯抹角的家伙的茬,还老把君迁子惹急了劈头盖脸损自己一通才甘心。
原来,他欣赏的是君迁子深藏在骨子的这份直率的性情。
只可惜,君迁子平常只会把想骂的东西都憋在肚子里,悄悄腹诽别人。
“谁是跑腿?”风陌笑完,提高声音开口骂了回去:“坅兄是我结拜兄弟,他要我帮忙,哪有不帮的道理?”
风陌边说边挡开一堆剑刃,接着又被下一波剑刃埋了。
等他再度从剑阵人群中冒出头来,当即冲着君迁子吼。
“你可千万别来!我难得有这千人阵仗的七星阵可以试拳头,你可别抢我的架打。”
“谁稀罕抢你的架打!”君迁子甩开扇子冲自己的脸直扇风下火,却忘了此时雨大,直接被自己手中的扇子打了自己满脸雨水,火气窜得可比平常的风陌快多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要,那在下走了,小陌就自己慢慢打吧!”
君迁子说完转身就走。
“喂!”风陌赶紧出声喊住君迁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像武神那个呆子,你要开什么阵,也没必要说得那么详细。你说的这么细,我反到觉得束手束脚,麻烦得要命,一点发挥余地也没有,无聊透了……”
君迁子:“……”
“武神呆,只会按部就班。我又不呆,你说与不说我都会想。你说得越细我想得越多,肯定无暇顾及出招,一不小心招式比我脑袋还快,打多的拳根本收不回来。”
察觉到风陌声音里的无奈,君迁子离去的动作难免一顿。
君迁子再度想起睚欣说过风陌懂方位走势,不用说得太过详细。她却以为另有深意,才会尽可能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尽可能说得细致入微,以便风陌应对。
哪知道睚欣说的话就只是字面意思,她却偏偏想得太多。
恰如风陌所言,他不是珞殷,根本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开阵。
不等她开口,风陌再度出声:
“你把那些呆子才需要的细节全都省略,我会自己看着办,其它都照旧。”
君迁子:“……”
“这阵还开不开了?谈子迁,你到是吭个声啊?”
君迁子不过片刻没有回答,风陌又出声催促。
“赶紧打完我要回去换衣服,这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动作都不利落了。”
君迁子张了张嘴,许久才小声挤出一句嘀咕:“真是个大少爷。”
“啊?”风陌被剑阵的铿锵之声淹没一瞬,再一阵才抽出暇余纵身上半空,从剑阵中探出头问君迁子:“你刚才说什么,加内力再送一遍,雨声淅沥哗啦的响,我没听清楚。”
“我说——知道了!”君迁子愤愤地吼回去。
这一次,没有至柔内力遁走,也没有聚精会神的算计。
因为需要看透的东西君迁子早已经看透,现在只需要告诉风陌一件事。
“开阵的法子很简单,是小陌你最擅长考虑的东西。”
“我最擅长考虑的东西?”
风陌一贯凭心做事,平常也鲜少擅用心思,更想不起自己擅长考虑什么。
“七。”
君迁子直接说道:
“开阵只关乎一个‘七’。”
七只是个数字,一只手掌的手指再加两根指头正好组出。
风陌再度跃起时,他的伤口溢出的血已染红了整个后背,却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再度换上了一副意气风发的神情。
血水沿着风陌行经的轨迹,仿若染红了他破开的雨帘。
风陌快意的脸上,多出一丝带着戾气的笑。
风陌喜欢江湖。
喜欢江湖中的恣意畅快,喜欢这个能随心所欲的地方。
他是有武学天赋,却并非甘北七这样天生适合练武的奇才,更不是珞殷那样的当世武神。
他只是不想输。
所以,他愿意比别人投入更多的时间去练,就为了那一瞬的胜利,他愿意倾注所有的精力。
要说天赋,他唯一真正擅长的恐怕只有一个——经商。
这商贸来往离不开账目,若是这个剑阵是以“七”为基准进行精算排列的,那可怖正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吗?
风陌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君迁子干净的声音,无形功却遁走掠上半空。
待组阵众人持剑踏空追来,风陌已经“数”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