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虞字闪烁耀目,万般好看,却远不及月白身姿半分。
珞殷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其他人也是惊愕不已。
他们发现睚欣从十八堡卫手里接过一张弓。
一张硕大无比、远非常人能掌控的弓。
珞殷率先赶到近前,其他人也忍不住紧随其后。等他们走到睚欣附近,却见十八堡卫组成圈形,将众人拦在五丈开外,使得他们只能隔着人墙端详睚欣手中所持那张宽足有七尺多长的奇弓。
睚欣似笑非笑的扫过诸人,嘱咐道:
“你们莫要靠得太近,以防不测。”
众人颔首。虽然他尚未详细解释,诸人却已经忍不住期待起来。
整张弓的大小如同逻桐战船上用支架固定的弩,弓骨却远比弩要纤细上许多。可是,即便那弓再细,它也是精铁所铸的长弓,重量自然不轻。
“这是‘无名铁’所铸的‘无名弓’。”睚欣说。
“你要用弓?”君迁子吃惊道。
“这么远用弓也射不中吧?”风陌说。
“睚忻会用弓?”三伏也疑惑。
“珞殷不是说你不会外武?”甘北七也出声。
弓毕竟是一种兵器,用法自然也归于外武。
睚欣斜了一眼珞殷,没有多费口舌解释,周身直接游走起宛如沉石的至刚内劲。待到内力稳定之时,便单手拉开了那张旁人看来至少也需要几人合力才能打开的大弓。
四周诸人倒抽一口凉气,生怕他一个松懈就折断了手臂。
睚欣面色如常,反复开合了几次弓弦,似乎才找到了适合的开弓大小。
“一个人怎么可能拉开如此巨大的无名弓……”戚台寅不禁惊呼。
哪怕是见惯奇事的君迁子都忍不住惊愕。
世人习惯以貌取人,睚欣此人却完全无法以常理来界定。
就像他为医理习得了至柔内力,却更偏好推崇外武者才会精习的至刚内力。
与他精致的模样不同,他看似计较小事,实则只重大局。
就像眼前,常人注重灵巧迅速的弓,他反其道而行之,以强力去驾驭。
这个人兼具正负两面,是矛盾的混合体。
不及旁人细看睚欣手中的弓,他已是趁着弓弦拉到最大的瞬间,以左手发力往前推,改用脚来控制开弦,右手捉起置放在旁的箭矢尾羽,将它挂上弦中央,擅用整个身体重心,单腿向后几乎半蹲下去,并扬起半身和架着无名弓的手臂,摆出宛如入门习武者所必学的弓步,以这般异常奇特的射箭姿势,放出了弦上的箭矢。
箭矢离弦瞬间,珞殷等人才算看清了那枚箭的模样。
光泽与无名弓同样,也是无名铁制成。长逾六尺,约有孩童手腕粗细,后端有硕大的羽尾,前端宛如一掌宽的长矛。
如此长的箭矢并非由弩射出,而是由人所拉开的弓,在旁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做到,而控弦的那人却做到了。
特殊的箭矢破开雨雾,其滑行轨迹也并非斜角,而是直接瞄准半空,仿佛要瞄准地不是水面上的人,而是天空中翱翔的飞鸟。
再下一瞬,诸人才明白那古怪瞄准的用意。
巨大无名铁箭的箭头宽且沉重,浮到空中就会扯着铁箭直往下坠落,仅靠尾羽乘风,必然无法在这风雨之中将箭推向远方。
无名箭矢则自空中划出巨大的拱弧,所瞄准的是右侧最外围的那艘战船。
对。是船。而非人。
珞殷等人忍不住疑惑。
虽然睚欣放出的箭矢远比一般的箭巨大,可战船明显更为牢固性,即便带上至刚内劲也不可能洞穿船舷四周架起的铁板。加上虞宫行船距离逻桐战船甚远,肯定会有损箭矢洞穿攻击的威力。而考虑到距离如此之远,睚欣这最初的一箭恐怕也跟逻桐那方一样,只不过是试射。
可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手腕粗的铁箭飞到空顶陡然向下倾斜,箭头直转夹带着千钧落石之势冲向右侧那艘战船的船尾方向,在即将偏离目标之前,仿若凭空多了一道无形的推力,使之掠空来到船尾舵的位置,才笔直落下。
无名铁既然堪比上古名器,其锐利自是不容置疑。
无名箭一击命中逻桐战船,直接将船尾舵粉碎成无数木片。
虞宫一方的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简直可怕。
不只是精准命中了船尾舵,力度也让人咋舌,并且从开始就计划避开铁板保护的船舷两侧,把目标瞄准极难命中却是控制每艘船所必须的船尾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