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仔细端详,便会发现果子上布满了叶片脉络,的确是叶子。
有果之叶乃是沁园有史以来就有的、作为造雾之用的特殊药草。
据说,天启在世间化形为无根之花,它能以奇特的力量突显人的天赋,却也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上天拟定的法则,遵循天道来为苍生谋福。而与天启相反的天意,则化身跟无根之花完全相反形态,成为有果之叶,让那些追逐天意执着欲求之人,被这一叶障目,直到死亡还沉醉在无法碰触的求而不得欲念中难以自拔。
“有果之叶与无根之花一样,是一种只会作用于人的特殊毒物。有果之叶的‘枝干’与传雾瓮合用,不止能驾驭天然成形的雾气,也能制造出雾。而加上有果之叶的‘果子’的部分,再配以传雾瓮来用,就能发挥其毒性。”
睚欣边说边拿起一只传雾瓮,将瓮上下翻转,将有果之叶投入瓮中央空洞做演示。
“这些是近日赶制出来专用于镜水阵的传雾瓮,需要配合有果之叶分别安放到沁园四周。”
岐伯补充解释完传雾枝用做制造沁园周围迷雾作用之后,蚩索从旁出声道:
“旱地每隔五步一放,水中每隔三步一放。帮忙设置瓮的人要与重家人两人一组,依照我给你们的阵法简图来设置。不可放错、放漏一处,否则封园机关就无法展开。”
蚩索说到此处,放下了手中的瓮,睚欣则已抬手向四周鞠礼,歉意道。
“此次封园,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待我等从关外归来,必会重开沁园。”
见少主人鞠礼,沁园诸人也纷纷回礼。
上至白发老者,下至比三伏还年幼的孩童都礼貌合拳,一派妥帖沉着。
“少主人请放心。”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我们一定等少主人归来。”
等待此起彼伏的声音逐淀下来,睚欣再度抬手再度对诸人鞠道:“解除镜水阵的主瓮我会亲自带到通往关口的道口,只要同去关外的诸人其中任何一位打破镜水主瓮,便可以解除镜水阵,从而同时解除镜雾阵以及整个封园阵法。”
睚欣交代到此处,略作一顿,目光转向君迁子、风陌等人,口气间难得多出几抹严肃的提点。
“需要小心的是,镜雾阵一旦启动,便会阻断现在沁园周遭所用的‘雾绕阵’,而镜水阵则与镜雾阵相生,一旦解除镜水阵,镜雾阵也会同时被解除。需要再次开启雾绕阵,才会有迷雾遮掩住沁园所在。”
当然,沁园之人都知晓如何开启雾绕阵,只需要保管好解除镜水阵用的主瓮。而主瓮保管在沁园少主人的手里,自是无需担忧的万全之策。
沁园诸人听睚欣说罢,亦是回礼,相互并未多做踌躇,便各自领了传雾瓮、有果之叶和蚩索画的阵图,留下那些不易走动的幼童老者整理细软准备暂时离园,其余腿脚灵便之人则两人一组,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分别前往各自被分配的地方,开始设置封园所需要的瓮。
沁园之外还有湘西州兵在以人命堆积继续攻破六十六行卦阵,重家之人自然会依照重凌的吩咐,尽可能拖延时间、阻止湘西州兵攻破阵法,并协同沁园之人布置封园阵。
君迁子等人看沁园诸人离去,也想自请帮忙,却被睚欣和六老阻止。
蚩索解释道:“你们尚未熟悉沁园周围的阵法,无沁园之人陪同,怕是会误入阵法,反而会有危险。”
众人明了点头,大家都不笨,不会在忙中添乱,君迁子到是较为好奇另外一事。
“这有果之叶的毒是什么作用?”她问。
“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迷烟。”岐伯开口解释:“只要吸入一口,便永世无法醒来,会无知无觉的沉睡到致死。解毒的方法已经失传,所以,机关一旦展开,切忌不可误入封园阵法范围,否则当真是回天乏术。”
这也是睚欣必须随身携带镜水阵主瓮前往关外的理由,否则他们自己都无法再踏入沁园半步。
湛天谣从旁早已惊愕难掩。
天启对应无根之花,湛氏一族与获得天启赐湛姓的天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意对应有果之叶,白景则是天意在人间的形态,有果之叶在沁园作为造雾的泛用之物,跟在虞宫被严格保管的无根之花,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极,更依据用法的变化,可以介于有毒和无毒之间,简直闻所未闻。
无根之花和有果之叶都是古怪的毒,用法却是一个依附于人的血肉,另一个依附沁园绝学技艺之一的“瓮”。
可以说,前者依附先天传承,后者依附后天学识。
而这有果之叶的存在,恰巧证明与沁园有渊源的不只是天家,还有湛氏。
可是,虞宫与俯山相隔数万里,她以前也从未来过沁园,更未曾听父母提起,为何湛氏还会与沁园有关?
湛天谣同时想到另一种可能:既然无根之花是白凝羽从关外带到虞宫的,沁园的有果之叶很很可能是白凝羽从关外带回来的……那么,白凝羽跟沁园又有何关联?
如此追溯,这两种天下奇毒的根源,都与关外脱不开干系。
为何纵横关内的两种绝顶奇毒,会都源于关外?
那关外究竟是什么地方?
不久,湛天谣得出结论:一切的谜底应当都在关外。
湛天谣想到身在关外的白凝羽,对关外之行更多殷切期盼,却也止不住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