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珞殷等人就听到熟悉的清冽声音以满是戏谑的腔调宣布：
“开始脱吧。”
众人：“脱什么？”
“脱衣服。”睚欣道：“如果想去苍域，就必须先脱衣服。”
这就是必须男女分开走两道门的理由。
众人：“……”
“哈？”风陌怪叫：“为何去关外要脱衣服？”
“果然要脱！”杜宇惨叫，却不惊讶。
“亵裤也要脱。”睚欣出声提醒。
“小睚说脱，我当然愿意脱，脱光也不要紧……嗷——好痛！谁揍我？”
黑暗中话说到一半的重凌挨了一个拳头，行凶者不明。
当然，散水族不会特意来揍重凌，而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准确打中他的只剩一个。
至于是谁动的手，那就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了。
“为什么要脱衣服？”三伏不懂。
“我也想问。”珞殷无奈。
“所谓‘诛心断念’即与凡尘俗世有关，除了钱财和兵器，我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世俗的一部分，当然必须卸下这身‘世俗皮囊’了。”睚欣为他们解释。
“莫非关外的人都不穿衣服满大街走，像话吗？”风陌恶声恶气地质问。
“岂有这种不知廉耻礼教的民风？”杜宇再度惨叫：“我无法接受！”
“杜兄别激动。”睚欣开口宽慰：“苍域百姓当然都有穿衣服，只是过关的时候必须要脱。通道另外一头有更衣用的屋子，等走完通道大家自然可以再把衣服穿回去。”
“不就脱个衣服吗？你们真是扭捏，我先脱了，你们慢慢扭捏吧。”宁堪非常坦荡地动手给自己脱起了衣服。
伴随着宁堪那边率先发出的脱衣响动，以录未为首的六老也开始脱了。
录未边脱边说：“你们学学人家宁小将军。”
“就是就是，看人家宁小将军多么干脆。”岐伯也一样。
“赶紧过了关，跟少主人一起去吃烤鸡。”其余四老齐声道。
宁堪配合地发出好大地咽口水声，表示道：“你们可别耽误我吃烤鸡！”
珞殷一阵无奈，心道：宁堪拿么积极肯定为了吃烤鸡。
甘北七终于从君迁子是个姑娘的事情里回过神，忙道：“我也脱！”
“为了烤鸡！”三伏转投敌营，道：“反正黑成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杜宇出身书香世家，虽然自小入了江雪门，可礼仪教条早已成了他的习惯，举手投足才有别于一般江湖人，有一种天成的儒雅贵气。而这衣饰行头既然礼仪的一部分，杜宇如此抵触也无可厚非。反而是宁堪这样的不拘小节的武将世家与单纯的三伏觉得：就算脱了看了也不会怎样。
于是，在这漆黑的石屋里，除了沉默纠结的几个人，剩下的都专心在黑暗里脱衣服。
那衣料摩擦所发出来的悉索响动，让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出关条件的人心底变得愈发窘迫。
再之后，相信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的散水族和睚欣都看到了大家光屁股的模样……不，目前这坦诚相见的模样里，并不包括风陌、杜宇和珞殷这三个人。他们还在跟自己的“世俗皮囊”做脱与不脱的挣扎。
“男子汉大丈夫，害什么臊？”蚩索等了半天，觉得有点冷。
“就是，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录未道。
“徒弟生性羞涩，宛如女子。”曲泷调侃风陌。
“徒弟文章洒脱，人却不够坦荡。”颜学奚落杜宇。
岐伯只顾放声大笑，差点笑没了自己那条老命，根本无暇插嘴。
“你们三个还不如人家小璐……”
胡诧帮腔的话语踩到三人软肋，刚说到途中就被三道叠在一起的声音打断。
“脱就脱！”
一个不悦，一个贵气，一个宛如诗画，惹得周遭一通哄笑。
另一边石屋里的君迁子打了个响亮地喷嚏，急忙搓了搓自己光裸手臂，拧眉深思：谁又在她背后说坏话？
当然，拱门彼端的石造小屋有点灯，并且还有屏风分隔，便于诸人整理他们的“世俗皮囊”。
不过，目前大家只能被散水族牵着，光脚踏过凉气袭人的石板地面，怀揣着满心的期待与忐忑，行过没有光亮的拱形通道，“身心赤诚”的前往彼端那片一无所知的近神之地。
“烤鸡，我来了！”
宁堪的大嗓门响彻石造通道。
“苍域，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