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欣终于说完了所有的事情,风陌的嘴角则不禁抽了又抽,道:“于是,每一位湛氏族长都对白凝羽一见钟情?”
风陌觉得这太可笑了,唾骂了一句:“真是乱七八糟!”
三伏在旁边附和自家少爷,道:“岂止是乱,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君迁子心底颔首,这牵扯了太过久远,还牵扯到了族系的延续,根本不是如同湛天谣说的那般儿戏的喜欢与否。
睚欣笑,道:“所以,我才说别管他们的事。”
那些陈年旧事,非常人所能过问,更是管不得。
珞殷从头到尾都认真地听着。
他曾考虑过有“两个白凝羽”的可能,应当就是白凝羽这两种展露于人前的相反态度。对故人的极致在意,与对现在的极致冷漠,让他判若两人。
珞殷回想了一下刚在龙泉城邂逅睚欣的时候,那时候的睚欣提及他的师父都有几分引以为傲的意味,不知何时竟然改口直呼其名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其名的?
珞殷认证地回想了许久,却发现想不起来了。
因为睚欣从始至终都是那般淡然地态度,好似无论诸事都无法使之动摇,更不能让他将大怒大悲展露人前,所以很难让人察觉到他心绪上的变化。
就像方才在重阳明师徒二人冲锋,看起来平静如镜,其实四处透着古怪的暗潮汹涌。
珞殷想到此处,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更奇怪的问题:假若日后他必须与白凝羽为敌,又该如何战胜这个习武千载并且持有怪诞上古名器的人?
考虑到白凝羽曾经的确想杀自己,可是后来却只封了他的奇经八脉等天赋,几乎又等同于放了他一马。还有他的徒弟来救自己,也是他告诉了睚欣毒是如何,睚欣才能想出解毒的法子。
白凝羽这般反复无常,究竟是性情如此,还是另有什么蹊跷?
珞殷满脑袋都是疑问,却无法找睚欣去问答案。
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不能去问。
珞殷还想起了文少光。
文少光与白凝羽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存在。
文少光依靠身而为人的意识超越自身的能力,因而超乎寻常的强大。白凝羽意识几乎空无一片,无所冀望,却是旁人无法超越的绝对强者。
珞殷回想着白凝羽看人时的眼神,像是在看,却落在远方,似看非看,似有若无,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珞殷看向睚欣,想问他:白凝羽究竟在等谁?
问出口以前,他却想起睚欣曾说他太过单纯。
现在看来的确是太过单纯了。
好坏善恶在他看来如此明晰,从没有出现过混淆不清、分辨不出的时候。
可对于睚欣来说,善恶可能是相依相伴相辅相成,难分彼此。
珞殷看向跟大家有说有笑的睚欣,只觉得那张洒脱的面孔下,肯定还隐藏着许多秘密,却不知道他为何不肯告诉别人。
而且,跟在江雪门的时候不同,现在的珞殷隐约有一种感觉,睚欣并非是无意带湛天谣来苍域的,甚至有些故意的意味。而依照睚欣一贯的作为,他做出一个决定或是一种选择的时候,肯定是权衡过各方各面利弊,选择最占优的那一种,并且是一举多得的。而在虞宫之时,睚欣应当还没有带湛天谣来苍域的打算。变化发生在江雪门之后,能让他舍弃了其他可以与湛天谣做交换的条件而选择了这个看似是湛天谣最为渴求同时也对他更为有利的条件……所以,这江雪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睚欣的想法?
当时,珞殷记得自己始终与睚欣形影不离,睚欣所闻所见他也一样见过,那究竟有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却足以改变睚欣的决定?
思绪反复之间,珞殷一行已经回到重阳明门前。
珞殷看着竹门口的“重阳明”三个字,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两个字——祗术。
睚欣在江雪门时唯一离开过他视线的时候,只有他去给被易容成寒鸫江的殷红蔻解除祗术施加的五感封禁的时候。
那时候殷红蔻告诉了睚欣什么?
是不是一切变化都源于殷红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