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狠狠跌落地面，粉身碎骨。
可他还是想去，去看那条道路之上的风景。
就算是死，也想要到那去。
白凝羽跌落到途中，周遭陡然出现黑色烟雾，盘绕凝聚成云朵的形状，将无力的白凝羽浮空托住，稳稳地护着他，徐徐降下，将他安然无恙的放在黄沙漫天的地上，而后黑雾离他而去，犹如被打散的异邪之物重新凝聚那般，组成了他熟悉的轮廓。
黑发黑瞳，五官明晰，仿若雕刻，穿着黑色的单衣，光脚踏在砂砾之上，手里拿着一根束发用的发带。
夜幕笼罩着黄沙烟尘，空中异邪之物不停嘶鸣，唯独两道身影立于地面。
一道为白，一道为黑。
异邪之物铺天盖地，却敬畏于黑御邪，没有再敢俯冲袭击。
白凝羽回过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的上古名器。
“黑御邪。”
白凝羽没有感激一件非人之物救命之恩的习惯，只是唤了他的名字。
“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黑御邪说：“不知道。”
“那你为何要跟来？”
黑御邪说：“我想来。”
黑御邪疑惑：“你们凡人不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
他看着白凝羽的复杂的神色，不太理解的反问：“为何你却要问我理由？”
“是啊……为什么？”白凝羽喃喃着，自己也没了答案。
天道与法则。
天，与，神。
万事万物的一切源头，是天道法则，是凡人不可觊觎的存在。
可他不甘心只做一介凡人，活得越久，他越不甘心。
“你能帮我吗？”
那是一个比痛苦更痛苦、比不甘更不甘的疑问。
白凝羽的追逐太过高悬，太过虚幻。
逐欲的尽头，便是那虚空的景色，怎么追逐都碰不到。
“白景。”
他并非只想再见一次那位白景。
他想要的是……
“凝羽，你在说什么？”
黑御邪偏着头看着白凝羽，神情天真至极，听不懂白凝羽的疑问。
黑御邪不懂白凝羽。
谁都不懂白凝羽。
白凝羽花了许久才藏起了自己心中的疯狂，恢复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声音朦胧地对黑御邪道：
“再里面是封禁之地，非人之物只可进却不可出，你必须留在这儿等我。”
黑御邪像个懂事的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在这等你。”
白凝羽不再多言，径直向着荒芜的黄沙深处走，眨眼就被烟尘卷得无影无踪。
黑御邪盯着白凝羽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脸上那孩童般天真的表情便消失殆尽，甚至连他的眸子都失去了神采，如同盲者般一眨不眨的睁着，宛如一件没有灵智的死物，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终于是动了一下。
空茫的黑瞳随着头颅的弧度望向夜空，一道黑雾仿若有所感应一般，从他身上升起，飞快地冲向盘旋的异邪之物群。当空拘住一只三头怪鸟，一把将它拖到地面，并用黑雾一点点将它包裹起来。
异邪之物被庞大的不明力量压缩成黑烟，却被同样的黑烟缠住，眨眼就分不出谁是谁，彻底地被吞噬殆尽。
那古怪的东西溢出的香薰的味道被风沙带走，黑御邪则露出了一个似极凡人的表情。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空中所有异邪之物陡然死寂一片，飞快四散奔逃。
夜空因此裸露出来，星光点点，跌入黑御邪空洞的眸子，是永无穷尽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