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酒坛掉落在地上,碎了。
墨如雪扑在桌上,脸色白的像纸,“放了他们……”
墨魁定了定,转回身,“家下
册,藏在哪里?”
“放了他们……”
她已是醉了,一行薄泪,沿着脸颊淌下来。
“来人!给我找,把大晟宫掘地三尺,找出那本鬼语密册!”
矗立在朝堂外雪人儿似的黑甲兵,闻言,倏然动作起来,无声、突兀,好似一个个的木头人忽然活了。
踏雪之声响过一阵,外面雪地上空空如也。
墨魁步到蛟龙椅对面,垂下眼睛望着墨如雪的半边脸颊,“姐姐,你只要道出家下册的下落,我不仅放了他们,还让他们继续锦衣玉食、安稳一生。”
“放了他们……”
极醉中的人,什么都听不到。
墨魁深吸一口气,耗尽了耐性,驭袖扇起一阵疾风,把墨如雪嗵地拍在蛟龙椅的椅背上。
她那表情,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绝望?无助?悲悯?都不是。
墨魁踱到左首靠近蛟龙椅的桌案旁,抓起桌上那颗大睁着双眼的头颅,托在掌上。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五指慢慢加着力道。
砰!脑浆迸裂。
墨如雪胸膛里迸出一声哀鸣,身子从蛟龙椅上瘫下来,那腥臭的气味,激地腹中翻江倒海,当即呕吐个不停。
那是她的父王,是生她养她疼爱她的父王。
墨魁抖掉一手瓜瓤似的烂肉,顺手拉过头顶悬挂的锦帐擦了擦,“姐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让我大费周章,只要你说出家下册的下落,大晟宫还是你的,赤阿我也不要。”
“家,哈哈哈哈,家……”墨如雪紧绷的那根弦儿终于断了,她疯了似的笑,泪如决堤,“下册,早被我毁了,烧了,烧成灰了……”
“三公主,你若还不肯开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墨魁朝坐在身旁左首方向的一个少年勾了勾手掌,那少年懵懂起身,走了过去。
他腰上别了一把佩剑,上好的精钢利剑,出鞘流银。
墨魁摸了摸剑锋,轻轻翻转手腕,那利剑绕着少年脖颈划了个轻盈的圈,血是喷出来的,直溅到蛟龙椅上。
墨如雪的白裙,染了嫣红的血斑,点点如花,朵朵似桃。
“杀吧,杀吧……你想杀,就杀吧。”
她扑在地上,头枕着胳膊,半睁着双眼,既是在看,又不像是在看,那少年跌在地上,视线与她相交,她也无动于衷了。
“下册早就毁了……”她喃喃。
墨氏宗亲,一个个倒在殿中,很快,御天朝堂内便如个血池相仿。
她躺在蛟龙椅前桌案的底下,看着尸体渐渐摞地像座小山,其中最小的不过一岁,嗷嗷待哺,最年迈的已愈百岁高龄,白发染血,面如金纸。
她真想问问为什么,可问什么都是徒劳。
墨魁笑的像是在哭,声音颤抖,“哈哈哈,三公主,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