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青,你终于敢出来了?!你也知道你行事不仁,背信弃义?!”
那金色人形,从天门祭司大殿上的玄金阶上一步步走下来,一步步往前,冲着逐流那把桃花剑的剑尖,走的刚毅决绝。
甚至那执剑之人倏然掠起,直冲自己心口而来,也不曾退避半分。
只闭了眼,等待那痛。
剑尖没心口不至半寸,伤不及肺腑,血却汩汩涌出来,濡湿华美的祭司长袍,染红了地面。
“为何要骗我们!?”
这句话是逐流咬着牙说的,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让那不受控制的手、不受控制的剑,继续刺下去。
“倘若不骗,你们便不会来。”鹊青闭着双眸,一字一字。
他说的不错,倘若不骗,逐流和白茹决计不会来。天灵两族,皆是生灵,葬送同袍性命,无耻至极。
鹊青用灵族兵牵制后援的天族百家兵马,致使大同墟葬送天兵无数,师出之名,千古不齿。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白茹?!”
一提到白茹的死,逐流心如死灰,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那只握剑的手渐渐地失了力度。
“我不承想,但我于她有愧。”鹊青缓缓睁开双眼,喃喃道,“错在我,动手吧。”
逐流突地暴叫一声,咆哮道,“你以为杀了你?!白茹就会回来吗?!你还我的白茹!你还我!”
那柄桃花剑猛然蓄满了力度,正自一剑穿心之时,突地拔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暴吼掉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知道我下不去手?你一定知道!你诡计多端心思深重,连佑光天帝和鬼王墨魁都玩儿的团团转,你会不知道?!”
鹊青望着紧紧攥住自己前襟的那双手,默然无语。
他知他罪孽深重,可他还不清了。
“当年,珵光行事之毒辣便令我讶异非常,如今看来,你比你那父亲,还真是当仁不让!”
鹊青脸上挂着一丝隐忍,脸颊上的肌肉突突跳动。
他不想成为珵光,也从未打算成为珵光,他不想像珵光一般做个可怜人。
天门祭司前,宽阔的通天道上,站了数百人。正中那着了祭司长袍的锦衣男子,是他们的大祭司,是王。
天族王者,不跪天地,不跪他人。
此时此刻,他双膝一沉,确实笔直地跪了。
逐流笑了,笑的五官扭曲,比哭都难看。那笑声,从空荡荡的天门祭司前涤荡出去,在重峦叠嶂间反复。痛心疾首。
笑罢,突地驭起掌力吸起地上的桃花剑。
粉袍一展,一块衣摆飘然落地。
那衣摆上,沾的不知是逐流的血,还是阻挡逐流进天门祭司的侍卫们的血。
总之,那样殷红,那样触目惊心。
“从今往后,我与你,恩断义绝,抵死不相往来。倘若疆场再见,那时,我便不会手软了。”
寂寥背影跌撞蹒跚,顺着通天道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鹊青定定望着那一角衣摆,许久,沉沉地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