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不仅是杜萧愣在了原地,就连付斌都跟着神情一变。
看他们无言,江芙月再次迎上杜萧的视线,倾诉道:“杜公子,我可以把彩礼双倍还给你,只请你不要再难为我家里人,可以吗?”
杜萧张了张嘴,神情淡漠,他不知自己还在坚持些什么,如今她已嫁人,又何必再强人所难。
“我……”答应的话还未说出口,杜萧就听见一声低呼跟倒地的声动,他目睹江芙月白眼一翻,躺倒在他的膝边没了神智。
付斌扔下手持的木棍,示意两名大汉把她扛起来,复又转头瞪了一眼杜萧,道:“你跟她废话什么?还不赶紧逮回去。”
话毕,一人扛着江芙月就下了楼去,杜萧云里雾里的跟上付斌,几人动静极大的走下台阶,店小二注意到前人肩上不省人事的女人,后又认出付斌的样子,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过去了。
大汉把江芙月往轿子里一塞,几人跳上车就一溜烟的跑了,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而客栈里原是醉酒的两名壮汉蓦地坐起身,跟个没事人一样持刀追了出去,这让店小二又是心下一跳。
轿中,杜萧睨了一眼角落里昏迷不醒的江芙月,而后目光又落在了对坐的付斌身上。
付斌看得出他在担心些什么,于是从身旁拿了条长绳扔过去,笑道:“带她回衙门,走个过场,之后要杀要剐都随你去,就算你偷偷带回七里,我也帮你瞒着。”
“可她嫁人了,你方才也听到的。”杜萧握紧他扔来的绳索,垂下的脑袋神色难辨。
付斌冷笑一声。“嫁人又怎样,你偷偷带回去他又能把你怎么样?况且一切有我在,即便是我处理不了的,我叔叔也能帮我。”
听他如此保证,杜萧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又跳动起来,他凝视江芙月昏迷的侧颜,心下思绪万千。
锦东以月下美城为名,商诀抵达锦东城外时,已是目睹过轿外望不到边的璀璨星辰。
拂面的风带着阵阵暖意,马车停在了城门底下,收到飞鸽传书的楚垣已是在城下候了多时,直到瞧见身披藏青色外袍的商诀下了车,他便几步赶了过来,接过主子手里的一卷宣纸。
“蛮贼可有异动?”商诀凌厉的剑眉微蹙,示意周管事在车边候着,随后同楚垣缓步踏上台阶。
“暂时是没有的。”楚垣轻摇头,两人一路朝上,临近角楼时视野渐渐变得宽广,从这便能瞧见十里外驻扎山脚的一大片营帐,那些营帐顶上还冒出阵阵白烟,显然不像信上所写的那样事态严峻。
商诀揉了揉眉心,明白自己身陷局中局,可这有心害他的人到底意欲何为,把他赶到这遥远的锦东来,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此时身侧有一圆桌,摆着一壶尚有余温的茶壶,楚垣给主子斟了一盏,递过去时口上喃喃道:“这茶很涩,还是少喝点为好。”
“龙将军目前身在何处?”茶盏递到嘴边,商诀抿了一小口,涩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各处,确实很不好喝。
商诀道:“为保护渔民,龙将军这几日在城外扎营。”
龙将军确实是位尽忠职守的将臣,早些年被父皇支配到这战乱不断的锦东,之后就驻扎于此。
既然他已是到了这锦东来,那这些兵阵图就拿去赠与龙将军,情急之时还能供他一用。
更何况,眼下自己中了他人的圈套,立即回城反而中计更深,不如静观其变多待几日,他但是要看看这右相想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商诀默了一阵,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楚垣,道:“今日去你的营帐歇息。”
楚垣应了一声,随去前头带路。
承王府上的营帐是在城下的一角驻扎,一些被褥衣服都是方太守亲自送来的,到了营帐内,周管事把主子简约的行礼搁置桌案,而楚垣火急火燎的收拾屋内狼藉,边收边笑道:“主子新婚过得可好?”
商诀坐到桌边踩着凳,听他如此一问,于是眼前就闪过了江侧妃的一颦一笑,以及她时常笑露的小尖牙…
想着想着,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子浮躁,他站起身,背着手踱步出了门。
楚垣看他出去了,还以为是过得不好,可周管事却是替主子回了话:“王爷他本是陪侧妃娘娘回门的。”
“那娘娘人呢?”楚垣意味深长的扬起眉尾,后又惊恐的瞪圆了眼道:“主子不会是让娘娘一个人回去了吧。”
周管事没有吭声,但这无奈的神情显然是应了他的猜测。
“安全吗?”楚垣把床褥拉起来一抖,心道主子的操作实在是独特,竟是分开来走了。
周管事头也不抬,悠悠道:“派了两个行事严谨的暗卫跟去了,可王爷还是放不下心的。”
话毕,他朝门外怒了努嘴。
楚垣好奇之余偷摸的撩开半边门帘,可立在河边的主子迅速回瞪过来,眼神阴鸷的可怕,吓得他赶忙松开门帘继续整理。
商诀收回眼,抚平胸口凌乱的衣襟,隐隐感觉到里头这颗心总是慌乱的在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