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江芙月踏上马车,撩开帘子进去,瞬时就响了一声意料之内的惊呼。
赵安南无奈的跨步离开,月光落在她消瘦的背上,倒是衬的落寞孤寂了些。
她总说这二人像极了孩子,可她何曾不羡慕这样直白又简单的感情。
原是宽阔的轿子里如今倒显的拥挤了,江芙月拘谨的缩在角落里,紧紧盯住端坐在正中间的男人,只看他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已经换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太合身的翠色宽袍。
大抵是他极少穿这类色彩的衣裳,江芙月差些没认出来,以为是坏人,尖叫着用手抓了过去,生生挠花了他的脸。
眼下商诀半捂着微微泛红的伤痕,扫来的视线都带了几分怒意,这女人的指甲过于锋利,下次该是给她剪去才是。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过于缥缈,商诀不禁喉头滑动了一下,错开眼说:“过来。”
江芙月紧张的抿了抿唇,心里还记着方才王妃说的话,自然是没来由的发起酸来,不愿听他的话。
半晌不见她应声过来,商诀瞬时有些不悦的蹙眉看过去,眼下那红扑扑的脸上写满了不欢喜。
他忍了忍,故意抬高了声音说:“既然侧妃看不惯本王,那本王这就去王妃轿里。”
听到这话,江芙月心里猛的收紧,急急抬眼看了过去,瞧他确实是要撩开帘子出去,她喉头一哽,什么都没说,可手却下意识的抓了过去。
商诀已是将动作放的最慢,他在赌,赌她是否会留住自己。
直等背衣被拽住,他扬唇一笑,赌赢了。
可这笑在他转身时瞬时隐去,商诀故作镇定的坐了回去,眼下两人肩头相并,比方才更是近了些许。
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在耳边缭绕,他压着声音问:“还难受吗?”
江芙月抬起头,嗯了一声。
“过来,本王替你按按脑袋。”
“啊?”她显然是没料到商诀会如此说,身体更是绷紧了些。
商诀蹙眉道:“没听到?”
许是怕他再次离开,江芙月急急前倾,侧卧在他膝上,而后就感觉到温凉的指腹在按压她的额头,一阵酥麻从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心底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
透着微弱的月光,商诀隐隐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于是也跟着笑了。
他问:“宴会可有趣?”
江芙月唔了一声。
他再问:“菜肴可美味?”
江芙月亦是应了一声。
他替她绕去耳边垂落的发,问:“你今日可是生气了?”
江芙月又应了一声,可惊觉这话不对,一双杏眸瞪得溜圆,直直对上商诀俯身凝视的双眸。
“为何生气?”他逼近了些,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江芙月慌张的错开了眼,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跳的极快。
看她不语,商诀任是急追不放的逼问她:“为什么?”
此时马车路过闹市,叫喊声此起彼伏,还夹带着路人的嬉笑讨论。
可江芙月全然不顾,掩住满是红潮的脸颊,连话都开始支吾不清起来:“我…我只是不舒服。”
“假话。”
话未落,就被商诀硬声打断,她更是无措的捏紧了耳垂,双眸沁水的咬紧了唇瓣。
“说实话。”
商诀的紧迫追问叫她急出了泪花,她几近是带着哭腔说:“因为你不理我,因为你…对王妃好,因为……”
好似要将心底所有的委屈宣泄出来,江芙月越是说,这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谁知话还未说完,后话就被堵了个干净,在微弱的月光下,江芙月闻到浓郁的龙涎香,携着几分酒意,她只觉着覆在唇上的吻强硬又温和,湿润的触意让她思绪都飘忽不定了。
商诀抬起她的下巴,从唇角吻至眼角,甚至环在她腰上的手都收紧了些。
他不是擅长亲吻的人,从小到大,他从不知何为奢求。
他奢求过亲情,无望。
奢求过名利,无途。
直到后来,他变得无欲无求。
可这固执的习惯,却是被江芙月给打破了。
良久,商诀微微睁开眼,看她如今的小脸红扑扑的好像块红果,双手亦是揪紧了下摆,直等他起身,她立即抿紧了朱唇,回忆起方才温软触意,江芙月头一回觉着脸上都要冒起火来。
“现在呢?还气吗?”商诀故作镇定的轻咳了声,藏在暗处的脸颊红润分明。
不等江芙月开口,外头就传来周管事不适时的轻唤:“王爷,该是下车了。”
那话音未落,怀里的人就立即撩开帘子逃窜而出,看那水蓝色的背影慌张又羞涩。
商诀不禁莞尔一笑,捻开帘角吩咐道:“扶侧妃下车。”
话毕,他紧跟而出,却是连水蓝色的裙角都没瞧见,于是不禁回想起初见她时听到的那些传言。
果真是跑的极快。
周管事伸手扶着他下来,投来的目光意味深长,商诀不免有些窘迫,轻咳着避开。
“可要去荣祥院?”似是也想逗逗主子,周管事直接道出了那院的名。
商诀抬手轻抚尚有余香的下唇,思绪不禁缥缈,他噙着笑说:“不了。”
今日是够了,来日方长,他倒是不怕没有机会独处。
这欢喜还未来得及闲散,突然有人火急火燎的朝这冲来,等近了,他慌张的跪倒在二人跟前。
“王、王爷,皇上命你速速赶回金陵殿。”
商诀瞬时神经紧绷,看他装束打扮,明显是宫里的门役,他问:“出什么事了?”
门役面色惨白,惶恐的颤声道:“太子殿下…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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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