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瑭眼睛一亮,嘟嘟囔囔地说:“两碗吧,这不是还有个小郎君?”说完就拉着王雱跑远了,王雱似乎不喜欢旁人触碰他,一直在挣扎,谁料王瑭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不脱,只能被拖着走了。
王映之给王安石和吴氏,甚至那个赶车的老人,都煮了面,端到吴氏面前的时候,吴氏感动得涕泗横流,握着她的手说:“十九娘体贴入微,多谢你了。”
王安石坐在窗边,望着夜雨停歇后不断滴水的屋檐。
曹华把范先生请来,他是学堂里的专职大夫,兼职讲课,偶尔做一些研究,主要还是用中医治病。正好两个患了风寒的学生的药还有多余的,就给王雨用上了,至于哮症,主要是由风寒入体引发的,就算是在现代,哮症也是无法根治的,只能慢慢养着,所以他临时配了个方子,以便暂时缓解她的病痛。
王雱穿着王瑭的新衣,浑身不自在,他的衣服材质似乎与普通布料不同,与一向比较清贫的王安石家穿的衣服也不太一样,上面还有淡淡的艾草香气,想来是下人帮忙熏过的。
他暗自忖度着王家的家世和排场,只是上京探个亲,就把白云寺大大小小三十间僧舍住满了,带的东西也是稀奇古怪,听说药材很多,书籍也很多。
王雱坐在王瑭的房间里,他不是一个人住,同住的还有秦云、王珍和曹亚,只不过此时天色尚早,秦云和王珍跑到别的房间玩闹去了,曹亚在帮王家安排入住事宜。
王瑭不是个小气的,他从枕头底下拖出来一个大盒子,里面分了七八格,装着各种各样的点心,推到王雱面前,让他拿着吃。
王雱皱眉,食物怎么能放在床上呢?
但看那些果干、肉脯还有糕点喷香诱人,终是忍不住少年心性,伸手拿了一块,正要放进嘴里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身着鹅黄色罗裙的王映之端着两大碗面进来了。
王雱尴尬缩手,把点心藏在了身后。
映之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没有先敲门,来,吃面吧。”
两个少年都已经饿坏了,狼吞虎咽起来,王雱还能顾忌着仪表,王瑭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很快就吃完了,把空碗举在身前,可怜巴巴地望着映之。
“阿姐,我还要吃!”
“没了,晚上不能吃太多,小心积食。”
王雱此时也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听见她这么说,脸上不禁有些燥热,十分不好意思地把碗筷放下。
“王小郎君,你还要吃吗?”
“不,不用了……”
“那就好。”映之眯着眼睛笑,收回两人的碗筷,一副“你们真乖”的宠溺模样。
她抬脚正要离开,忽然瞥见桌子上没有盖好的点心盒子,一言不发,伸手把盒子抱起来,走了出去。
“阿姐!”王瑭欲哭无泪,开始指控王雱,“都怪你!”
“怎么能怪我呢?那是你自己没有藏好。”他默默回味了一下肉酱面带来的满足感,忽然心情大好,对王瑭也就没那么生疏了,可许久都没有听见王瑭回应他,这对废话很多的王瑭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于是他转头去看王瑭,只见他屁股一拱,往床上一扑,拉着半床被子就开始睡觉,连脚上的鞋子都没脱。
王雱心想,他今晚也是要睡在这张床上的,王瑭睡得横七扭八的,他怎么睡?
“你先叫人来铺床吧。”
“哪里来的‘千金少爷’?我们家做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铺床的。”王瑭显然没睡着,挪了一下屁股,示意他上床睡觉,“你现在不上来,等会他们回来了,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没有铺床的下人,那衣服显然也不是下人帮忙熏的。
王雱一阵恍惚,不知怎的,想起了王映之。
这厢王瑭鼾声已起,梦中还怀着失去点心盒子的怨气,嘀咕着“好饿,好饿”什么的。
王雱把那块原准备扔掉的点心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