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把王弗都弄得恍惚起来,她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她太宠苏轼,把这个“大文豪”宠得失去了自理能力?
“我总有一天,会不在你身边啊!”
“你傻了么?说什么胡话?阿弃在外间叫你呢。”苏轼笑了笑,指尖点着王弗的眉心,一只手把她转过去,推着她向外走,“好久没陪阿弃好好玩一玩了,他最近有没有向你问起我?”
“苏子瞻,你又在顾左右而言他。”
“十娘,”他从身后抱住王弗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轻轻一吻,“我从没想象过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也不想知道,你应该问我,我会怎么把你留下来,永远系在身边不放。”
我对你许下的誓言,未有一刻遗忘过。
说过要白首偕老,差一瞬都不算同生共死;说好的“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你许诺“岁岁绮年,与君共度”,我就信了,你不要骗我。
“阿娘,饿~”阿弃又甜又腻的叫声响起来,王弗心血一涌,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她回首,苏轼坚毅隐忍的表情刻在眉心,让人忍不住心疼极了。
王弗踮起脚尖,勾住他的头,与自己眉心相抵,轻声说:“此生定不负你。”
“阿娘,饿!”阿弃的声音忽远忽近,在院子里飘荡着,想必是他又在到处乱跑,随口说着自己“饿了”,等着从宅子里各个地方随时冒出来的双喜和七喜投喂。
“阿弃真的太烦了。”
“等他十八岁,就把他赶出家门吧。”
“还没弱冠就赶出去,爹爹和阿娘会不会不忍心?”
“那二十岁也行吧。”
两人正窃窃私语,底下忽然钻出来一个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们俩,脆声问:“爹爹和阿娘在做什么呀?阿弃可以听吗?”
“阿弃,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懂得,察言观色,进退有度。”苏轼一本正经,把他拎起来放在肩头,带他往后厨去,王弗牵着苏轼的衣袖,小心地托着阿弃。
“那是什么?”
“意思就是,既然选择在外人面前装逼,回家了也要一如既往,高冷地对待你的老
父亲哦!”
阿弃在外面可冷傲了,有天邻居小朋友给了他一块山楂糕,他嫌弃糕点里杂质太多,用帕子捏着山楂糕挑了半天果皮,把人家好心的小朋友都弄哭了。所以他应该是个腹黑属性,在家里扮可爱,哄得全家上下无不马首是瞻,出了门就作威作福,纨绔本性暴露无遗,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苏轼忽然停下来,对王弗说:“我记得十娘小时候也很喜欢捉弄人的。”
“有吗?”曾经拿狗尾巴草当毛毛虫逗过王瑜的人一脸无辜。
“所以他一定是跟你学的。”苏轼信誓旦旦,似乎真觉得阿弃传承了王弗的机灵善辩。
“才不是,他是跟你学的,你那时候明知道我不喜欢读书,偏偏要送我李太白的诗集,还定时抽查我的课业!”
“没有的事,你记错了吧?我为人一向正派,从不做勉强他人的事,譬如这读诗的旧事,明明是你说过自己喜欢李太白,我才想着教你的,后来你悟性不足,恒心欠缺,耽搁下来,我才说你的。十娘总不会那么小心眼,一直记到今日吧?”
“是吗?我为人一向小气,两万贯买我三万石粮食,我还觉得亏了呢。”
“十娘,公私要分清。”
“我特别喜欢捉弄人,还很记仇。”
“十娘,我错了。”
“阿弃,听到你爹爹说什么了吗?”
阿弃小腿挪了挪,夹紧苏轼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爹爹,我听到了吗?”
苏轼抚额无语:“听到了,你作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