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因为身体原因,晚上睡得不怎么好,因此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早餐都没来得及吃,紧赶慢赶地上了直升机。
山上风大,怕江鹤又咳嗽,任正清给他又披了件外套。
江鹤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任正清道:“怎么也得过半个月吧。”
江鹤小声嘟囔:“真久。”
任正清打趣:“祖宗,你才待了几天就嫌久,你之前跟我说的慈善精神呢?”
江鹤理直气壮:“那是建立在身体才是本钱的情况下。我本钱都要保不住了,没有闲心为社会创造价值。”
任医生微笑:“好好养着,等我回去。”
反正你说的都对。
两人就此暂时别过,直升机升了起来,带动着风和树叶的鸣和,直到小镇变成了青山绿水中的一点灰黄,人也变成了蚂蚁大小的黑影。
大山是一道精美的牢笼,将里面的人困住了。
江鹤忍不住回想起那对母子。他从没有把世界想象的太好,却也没有仔细琢磨残酷和现实,人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以后的上限,却没有告诉他们下限是什么。
这样一个贫困的山村,即使给了机会也抓不住,到头来便是灰飞烟灭。就像曾国雄,江鹤给了他承诺,能让他读到大学毕业,却不能决定他明天是否会被母亲逼着上山砍柴。
男孩面临的是渺茫的未来,江鹤即使自认为帮不了所有人,但还是会有茫然无措的愧疚感。
他很少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因为并非没有经历过绝望。只是不断地在心里反问自己:“我做错了吗?”
“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谁都帮不了吗?”
“我是个无能的人吗?“
江鹤感到一阵眩晕。惘然将他拉近了深渊地狱,负罪感给他冠上了“罪人“的名义,甚至连他的出生,都会被一些人残酷地否认,他的童年就像个迷醉的笑话,从长大开始就在不断地用虚伪的面皮来伪装自己,直到真的找不到”自己“了。
只是有人伸出双臂,将他猛地拉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们面对面坐在床上,任正清说要跟江鹤玩一个游戏。
“咱们既然要聊天,就要有点诚意出来。两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怎么聊天?”任正清说道。
江鹤点头:“行呗,你定规则。”
“好。那就这样,咱们抽卡,你要是方块或者桃心,你就说一条关于自己的事情。不一定要是秘密。但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