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北岭合上笔记本，塞了回去，又从旁边一点的地方拿出来另一个稍微厚一些的本子。
有些灰尘，纸张也有些泛黄。秋北岭打开看了看，是日记。他立刻合上了，偷看别人日记确实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这时，一张照片从日记本里滑落，秋北岭捡起来，看了看，是大学时期的陈默，和另一个人的合影，背景是樱花园。
照片上的另一个人长得十分好看，比陈默矮半截，短发齐耳，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腼腆温柔，秋北岭一时没有分辨出这个人是男是女。照片中陈默把那人搂在怀里，而那人也不回避，头轻轻靠在陈默身上，两人的关系似乎十分亲密。
照片的背面是干了的胶水，还有陈默的铅笔字迹：大二，江城大学樱花季，和吴璟。
吴璟，这个陈默梦里喊过的名字，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秋北岭思索着，对陈默的过往产生了更多的疑惑。他看着手里的照片，不知如何是好，要不就找到照片原来的地方贴回去吧。
秋北岭很容易就找到了原来贴照片的地方，而就在那一页之后，日记的戛然而止。秋北岭顿了顿，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四月十六日，是陈默大二那年的春天。
这一天的内容很简短，日记不是用奇怪字体写的，秋北岭一览无余，但内容却令他难以平复。
“请你告诉我这是一场梦，请你立刻来见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们来骗我的一场戏。为什么要离开我。”
……
离开？是分手？还是……死亡？
请求，疑惑，恐慌。这样的语言方式……是自杀？
陈默这么思念吴璟，甚至或多或少把那种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为什么？
还有……陈默说的……赎罪。什么罪？
秋北岭看了一眼，贴着照片的日期是四月十日，期间没有写过日记了，那么这一周之内发生了什么呢。秋北岭再三纠结，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
他干脆翻到首页，打算从头读起陈默的日记。
——
陈默给白昼打了电话。
白昼：“你给我在家好好休息，不许来上班。”
陈默淡然：“你们在哪？我是直接去市局吗？今天还去不去现场？”
白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了，我们这边会处理好的，你要相信市局的力量，刑侦队可给力了，法医这边的同事今天也在了，痕检的人员也到位了。现在主要是跟首义分局配合走访，也没你什么事了，病好了回你的北岸分局继续泡实验室去……”
陈默轻轻咳嗽几声：“科长，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昨天是谁跟我说要把我挖到市局去的来着？还有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来过我家。怎么，被我拒绝之后就彻底翻脸了？”
白昼慌了神：“我……不是！”
陈默：“我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白昼不知如何回绝，只好默许：“……嗯。”
陈默接着问：“你们那边进展如何了？”
白昼：“好吧……初步的尸检昨天和前天做完了，目前主要在分析死者家中的物证和痕迹，报告和结论等你来了再告诉你。徐凯他们在首义区那边走访，夏桉羽也跟他在一起。上次忙着取证，我想今天再去一次现场，我觉得有必要再看看。”
陈默：“我也去。”
白昼：“好，下午一起去吧。你开车小心点，先挂了。”
“好。”陈默挂了电话，继续朝着市局的方向开去。
——
“刘队，我再去询问一下夏桉羽，走访就交给你们了。”徐凯跟队长打招呼，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叫刘念，不到四十岁，比徐凯稍微健壮一些。市局刑侦队昨晚就到了首义区，刚结束一个会议，现在刘念正准备带领几名侦查员去走访调查。
刘念对他点头：“好的，夏桉羽的口供很重要，希望能有新的线索。有进展随时跟我汇报。”
刘念带人走出去，徐凯和另一位警员走进了夏桉羽所在的接待室，见他正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唱着昨晚唱的那首法语歌。
夏桉羽：“警官，上午好！”
徐凯对夏桉羽微笑了一下，他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相处的人了，以往的证人都很不配合问话，只想快点把警察打发了自己早点回去，哪有像夏桉羽这样恨不得住在公安局的。
徐凯：“我就不寒暄了，今天还是想问问关于肖振案子的事情，涉及到更多细节，希望你努力回忆，有助于我们快速破案。”
夏桉羽：“好的呢，您问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另一名警员开始做记录。
徐凯开口：“请简单说说您和死者的关系。”
夏桉羽：“只是认识罢了，经常在首义公园遇到，他还给我画过画。”
徐凯：“为什么经常遇到？”
夏桉羽：“我喜欢在那里拉琴，他每天都会路过两次，生活很规律。偶尔还会陪我聊天，说起一些他的事情。”
徐凯：“关于他生活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夏桉羽：“不多，只知道他一直单身独居，日常生活就是画画，也是个在本地有名的画家了，策划过多场画展。他家住在首义公园旁边，还有一间不大的画室，也离这里不远。他家和画室我都有去参观过。”
徐凯：“为什么要去他家和画室？”
夏桉羽：”去画室参观是我提出的，出于对画家生活的好奇，只是看了看。去他家是他邀请我的，他说我可以住在那里，但我不愿意，就没有后续了。”
徐凯：“你怀疑过他邀请你同居的动机吗？”
夏桉羽：“能有什么动机，劫财还是劫色？我一个流浪汉，一无所有。他一直对我很好，时常给我送一些食物，有时会坐在我旁边画写生。”
徐凯：“昨天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有异样的。”
夏桉羽：“星期六晚上他回了家，星期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他，星期一看见你们发布的启事很担心，去了画室和他家敲门都没有回应，就来市局了。”
徐凯面色凝重，与夏桉羽对视着。夏桉羽也不回避他的目光。
徐凯双手往桌上一放，慢慢开口：“警方的启事暂时只在网络和广播还有电视上发布，你是怎么看到的？”
夏桉羽眯起眼，微笑依旧挂在脸上。
徐凯：“你不是嫌疑人，我没有权力强迫你，但还是希望你能说实话。”
夏桉羽恝然，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是的，是有人指使我来的。”
徐凯：“谁？”
夏桉羽：“秋北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