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感觉?”
喻语迟低头沉思了几秒:“……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摆脱了她。”
徐凯:“为什么要用摆脱这个词?”
喻语迟:“我拒绝过她很多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一直纠缠着我。”
徐凯:“可是从别人的反映来看,你平时和她的关系还不错,经常在一起。”
喻语迟摇摇头:“我不想的……是她一直要粘着我。我也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她对我的这种念头。”
徐凯停顿两秒,问道:“你是直的吗?”
喻语迟毫不在意,很快回答:“不是。但是我不喜欢花朝。”
徐凯:“为什么不喜欢呢?”
喻语迟:“她……就是那种表面上很单纯,内心里不知道有多黑暗的人。”
徐凯:“她之前有对你做过伤害你身体的事情吗?”
喻语迟:“有过。我一直……很痛苦。”
徐凯:“你对你的犯罪行为感到后悔吗?”
喻语迟正视徐凯:“不后悔。”
——
对喻语迟的审讯持续了两个小时。
喻语迟描述了犯罪的过程,和监控录像现实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喻语迟本人也表示:“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当时太害怕了。”
之后,徐凯见到了喻语迟的母亲。喻语迟是单亲家庭,父亲是几年前病逝的,剩下母女俩相依为命。好在喻语迟是个挺努力的姑娘,没有辜负家里的期望,凭着优秀的成绩考入了江城一中。
陈默远远看着喻语迟的母亲,坐在徐凯的对面一直哭着,情绪并没有特别激动,但表现得懦弱而无助。
陈默和许临瀚征得了刘念的同意,没有再参与询问的流程,回到了法医办公室。
许临瀚翻看着案卷:“是个……不太复杂的,一个案子。”
陈默:“还是有点让人揪心的。”
许临瀚抬了抬头:“习以为常……就好。犯罪本身就……挺让人揪心。”
陈默叹了口气:“其实抛开这个案子本身来讲,还是有一些问题的。”
许临瀚看了眼陈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陈默:“比如说,花朝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花朝为什么这般纠缠喻语迟,还对喻语迟身体造成伤害;杨阳为什么表现得那么镇定,她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喻语迟明明不喜欢花朝,为什么还要假装跟她走得很近,花朝是不是拿什么在威胁她;喻语迟对于这个案子的根源,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这个案子走到这里,物证和事实都很清楚,按照程序走完结案分分钟。可是这些看似和本案没什么关系的事情,是目前最大的谜团。”
许临瀚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咱们是……怎么,找到喻语迟的?”
陈默反应了过来:“杨阳告诉我们的……”
——
秋北岭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仿佛陈默身上那种特有的香气有神奇的魔力,总能让秋北岭产生安全感。
这样的感觉,在他的前
半生里,经历得并不多。
但不代表没有。
秋北岭做了个梦,梦里是个黄昏,残阳如血。
秋北岭躺倒在画室的地板上,呼吸困难,浑身酸痛。无法活动,也无法呼救。
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躺在这里,安静地死去。
他闭上了眼睛。
画室的门忽然被打开,秋北岭能听见,但没有力气睁眼。
脚步声传来,夕阳投在地上的光被踩得粉碎。
秋北岭听见那人对自己说了什么,又什么也没听清楚。
……你是谁?
秋北岭吃力地睁开眼,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一点点靠近自己。
——
陈默端着饭盒进了小房间,看见秋北岭抱着自己的外套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陈默把饭盒搁在一边,凑到秋北岭耳边轻轻喊他:“小北岭,起床吃饭啦!”
秋北岭猛然睁开眼。
“是你吗……”
陈默:“怎么了?”
秋北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抱着陈默的衣服,睡在市局某个闲置的小房间,陈默蹲在自己跟前看着自己,好像……还闻到了饭香。
秋北岭坐起身,摸了摸脸:“原来是个梦……”
陈默微微一笑,把秋北岭的那份饭递给他,坐在他身边开始吃:“梦见啥了?”
秋北岭端着碗,呆愣片刻:“我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一个梦。我总感觉自己可能经历过那件事,但印象很模糊。”
陈默塞了一嘴的食物,看着秋北岭,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秋北岭:“可能是大一那年的春天,当时生了一场病,我在学校的画室倒下了,周围没有任何人,我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掉……后来出现了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他的声音,他就这么突然地出现,抱起我。”
陈默咽下一口食物:“我们一直信奉的真理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秋北岭茫然地点了点头。
陈默:“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
秋北岭:“忽然……觉得……你就像那个人一样,在我无助的时候……救了我。”
陈默笑了笑,把秋北岭搂进怀里,脸在他头上蹭了蹭。
“我发现个事,”陈默忽然说:“你看看我警号。”
秋北岭举起陈默的警服外套。
陈默:“最后三位数。”
秋北岭:“780……”
陈默:“秋北岭。”
秋北岭:“真的哎……是巧合吗!”
陈默:“总有些很神奇的事情。比如说,我相信,人与人之间只有某种磁场的,有些人见一次就会感到厌恶,想要远离他,而有些人,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吸引着自己。”
秋北岭:“为什么呢?”
陈默:“我也不知道呀。我母亲还当老师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学生,莫名地粘着她,陈绛还老是吃醋……也许是人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吧。”
秋北岭:“这算是陈先生愿意收留我的理由吗……有人告诉我,你明明不爱和别人一起住的。”
陈默:“准是余教授跟你说的。”
秋北岭:“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他一直不知道你是陈峰的儿子。”
陈默:“这么一想……他俩之前是同事。”
秋北岭:“这也是缘分呀……”
陈默:“人
生真的挺神奇的,想一想,前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在对着窗户外发着呆,写辞职报告。”
秋北岭:“你要是辞职的话……吴先生会很不高兴的。”
陈默:“是的呀,我要听他的话,好好工作,不能挑食,照顾好你,还有……好好活着。”
秋北岭:“你会很想念吴先生吗?”
陈默:“你会吃醋吗?”
秋北岭:“说起来比较残酷,你别生气。人不可能死而复生,所以我不指望吴先生能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陈默放下饭碗,苦笑一番:“没关系,那一段感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北岭,不是所有爱情都值得赞颂。或者说,只有爱情值得赞颂,余下的,都不能称之为爱情。我和他……姑且不称为错误,但也只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短暂陪伴。
“吴璟他……没有我,一样是他。但我不一样,我的人格太容易被他塑造。
“情感是我最难攻破的关口,却也是我最大的弱点。”
秋北岭扭头看了眼陈默,尽管是轻描淡写地说起来,一旦提及往事,陈默总是无可回避地暗淡下去。
“谁没有点往事呢……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秋北岭站起身,摸出张纸巾,帮陈默擦了擦嘴上的油渍,然后将自己的嘴唇府了上去。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是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