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地回答：“学的是……法医学。”
乔娇还从来没接触过这个听起来酷酷的专业，似乎对青年来了些兴趣：“哇！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你读几年级？”
青年像是轻轻微笑了一下：“开学研一。”
乔娇：“好厉害噢！我是江城音乐学院的，开学才大二……再往前面走一点就能看到政法大学的院墙了，拐弯过去就能看见校门。”
青年点了点头：“那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
青年正欲转过头，乔娇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那个……同学，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我叫乔娇。”
青年望着女孩的脸愣了愣，像是忽然忘了自己的名字一样迟疑了好久，这才回答：“我叫……许临瀚。”
——
陈默问徐凯：“刑侦队现在在重点查什么？”
徐凯：“花朝跟她的养父母，暗着查的。过一会儿杨阳会过来，我负责问话。”
许临瀚戳了戳徐凯的手机屏幕：“问问他吗？”
陈默：“我觉得……没必要了吧？他又跟案件没关系。”
许临瀚停顿了好一会儿，问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陈默一愣。
徐凯：“也是哦……虽然咱们管不着他的活动，但是首义公园离这里这么远，他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嘛？”
许临瀚：“查查吗？”
陈默：“你们怎么就对一个流浪汉的踪迹这么感兴趣了？”
徐凯：“我刚刚看到他出现在监控里就觉着奇怪了……也不能说是跟本案毫无关系吧，好歹也是个目击证人，而且我觉着比那个送外卖的靠谱多了。”
陈默想了想：“你想……问问他？”
徐凯：“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得先找到他现在在哪。”
徐凯很快联系了监控中心，很容易就找到了夏桉羽，他从十字路口过去之后，就到了附近的中山公园，然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陈默：“他去中山公园干嘛？怎么看样子像是定居了？”
徐凯摸了摸下巴：“搬家了？”
——
三个人上了车，准备去中山公园把夏桉羽带回来问话。
徐凯看了眼时间：“我一会儿还得先去问杨阳，不能耽误她上班，夏桉羽带回来了之后临瀚先帮忙看着他。小陈一会儿跟我走吧。”
——
中山公园离医学院不远，是陈默常来散心的地方，许临瀚却看起来像是头一回来。
三人顺着音乐声走去，果然看见了夏桉羽。他似乎很快就和这里的老艺术家们打成了一片，来了一场精彩的中西音乐文化交流会。
几位艺人合奏了几曲陈默叫不上名字但是听着耳熟的民族音乐，徐凯一边拍手称赞一边叫好，夏桉羽注意到这边的人，很快就认出了他们几位，朝着徐凯挥了挥手：“上午好！是徐警官！”
徐凯随手往艺人的琴箱里扔了一些零钱，朝夏桉羽走去：“夏先生，是这样，我们有些事情找您，得麻烦您跟我们回一趟市局……”
“好的！”夏桉羽问也没问是啥事，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
回到市局，得知杨阳已经在楼上等了一会儿，徐凯和陈默就赶忙过去了，留下夏桉羽和许临瀚在接待室。
夏桉羽：“还是上次的案子吗？”
许临瀚摇了摇头：“昨天……一场车祸，你是……目击者。”
夏桉羽：“车祸吗……我想起来了……”
许临瀚打断了他：“现在……不用说。”
夏桉羽点点头，注视许临瀚的侧脸。这位法医对人有些冷淡，话不太多，不苟言笑，也不太爱跟人对视，但他也不像是个特别冷漠的人。
许临瀚感受到了夏桉羽的目光，微微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夏桉羽冲他笑了下，许临瀚猛地就把头扭回去了。
夏桉羽明白了，原来是害羞。
许临瀚似乎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便主动开了口：“夏先生……为什么来……中山公园？”
夏桉羽叹了口气：“肖振不在了，那个地方……待着难受。”
许临瀚点了点头，又察觉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立马道歉：“抱歉。”
夏桉羽：“没关系。”
接待室又保持了短暂的安静。
许临瀚悄悄瞥了眼夏桉羽，又问：“夏先生……为什么会在……首义公园？”
夏桉羽：“哈啊……那里啊，离音乐学院很近，我曾经上过学的地方。”
许临瀚：“夏先生……也是……音乐学院毕业？”
夏桉羽：“嗯……但是没有读完。”
许临瀚：“我妻子……也是……那里毕业的，学小提琴，现在是……中学老师，在学校。”
夏桉羽发现了许法医说起话来有些费劲，还是很耐心地听着。
夏桉羽：“许法医也会拉小提琴呢，是她教你的吗？”
许临瀚点点头。
夏桉羽轻轻叹息，又笑了笑：“真好呀……我却没能再找到她了……”
许临瀚愣了愣，问道：“是……夏先生……喜欢的人？”
夏桉羽：“是啊，我和她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就像亲人一样。她现在……有三十岁了，也该嫁人了吧，说不定都有孩子了，说不定已经离开江城了……她早就忘掉我了吧……她肯定很透我了……”
许临瀚：“为什么……这么说……”
夏桉羽看向许临瀚：“因为我……是个杀人犯。”
许临瀚注视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
夏桉羽：“你相信吗？”
许临瀚没说话。
夏桉羽：“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的家乡在更北边一点的一个农村，父辈来江城打拼，我也就跟了过来。我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回老家过年，很村里的兄弟们久别重逢，就喝了些酒，喝多了，没扛住，倒在麦地里睡了一宿，第二天就被警察抓了，附近出了个命案，说是我杀的人，我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不明不白在监狱里关了十年，直到有一天，因为另一起案子的牵涉，那个案子的真凶才被找到，我才得以释放。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放我出来呢。
“我一无所有了。我没有学上了，家人顶不住村里人说三道四，早就搬走了，喜欢的姑娘早就忘记我了，她一次也没有来探望我……
“他们也许都相信了，我真的杀了人。
“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就找个安逸的方式了结掉自己。我只想找到她，再看她一眼就好，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生活如何了，她是不是过得很开心，看看她丈夫是不是对她很好，再看看她的孩子……她那么漂亮，应该会生一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孩吧……”
许临瀚第一次听见了夏桉羽的故事，这位流浪小提琴艺人的故事，总是对着警察微笑的夏先生的故事，还有一段有些悲伤的没有结尾的爱情。
许临瀚眼眸垂下：“夏先生……我
也许能……试着帮帮你。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夏桉羽迟疑片刻，略带些哽咽：
“她叫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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