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除了远处的皇宫仍然红火通明,谢凝他们待的地方只有微弱的火光。
夜风迫人,空气压抑的逼仄。鹤鸣站在了谢凝的身前,把她牢牢的护在了身后,冷声道,“对面这次下了血本,暗处有弓/弩手与弓箭手。”
谢凝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虽说她猜到了今日回府会不/安稳,但完全没有想到二皇子这么狠。
她很擅长联想。暗地里那些人她也感觉到了,几乎是瞬间她便看透了二皇子打的如意算盘。
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暗地里那些人手上用的兵器应该是四皇子那边的人管制下的。五皇子精明,及时抽身退到封地,把战场留给了二皇子与四皇子,估计后来是想渔翁得利。不管他打什么主意,现在二皇子与四皇子确实暗地里明争暗斗,斗的很激烈。
那些人用的兵器明面上定然不会轻易让人联想到四皇子身上。太明显的线索,它没法让人完全相信。一定要表面看起来没关系,但一查绝对有关系,还是跑不了的关系时才最合适。
二殿下想要用谢凝的死刺激晋元帝对四皇子彻底失望,断了他的后路。
人他来杀,但锅得老四来背。一石二鸟,多好。
看穿他意图的谢凝眉心微跳,没忍住骂了一句“黎渐就是个缺德玩意儿!”
谢凝出门只带了几个暗卫,纵然功夫高强,那也比不上人家弓/弩快啊!
“青泽,带谢凝离开,我来断后。”风雪剑出鞘,鹤鸣身上杀气暴涨,冷声吩咐一旁同样如临大敌的青泽。
“断什么后啊!”谢凝将人拉到身旁,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同时面对着不远处的敌人,临危不惧,神色自若,“青泽,带她离开。”
“郡主,我到底带谁离开?”青泽心累。
“我是郡主,我说了算,赶紧离开。”
谢凝声音冷了些,身上是迫人的威严。她鲜少特别严肃的对待身边的人,大多时候都是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青泽也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性,忍下心中的不舍与愤怒快速的带着鹤鸣离开,鹤鸣目光复杂,离开时不愿意收回视线,直直的望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永不褪色。
对方的目标是谢凝,和她一同过来的人也得扼杀。刺客们默契的交换了眼神,而后他们便分了些人对付鹤鸣与青泽。
想兵分两路?可惜不管怎么反抗,都是死路一条。
风急,剑起。谢凝从未上过战场,但前长公主有经验。她传授谢凝的招数,皆是一招毙命的杀人之法,简单、粗暴,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充场面。
十个影卫,后面还有弓/弩手与弓箭手。谢凝咬了咬牙,劳二皇子看得起她,这么大手笔要她的命。
高手过招,招招毙命。谢凝盘旋在他们中间,还得时刻提防暗处的人暗箭伤人。纵她手眼通天,那也遭不住如此算计。
胳膊上传来阵阵剧痛,谢凝额头上冷汗频出。她今日的服饰颜色浅淡,此时嫣红的血色染红了她那水蓝色的衣袖,谢凝吃痛,强行忍着刀剑割裂皮肤的痛意,继续坚持着。
还好伤的是左手,谢凝心中暗自庆幸。若是右手,她现在怕是提剑都难。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未免太令人发笑。”
远处忽然现身一道人影,手持飞剑,踏风而来。她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皆是黑衣蒙面,到了后立刻加入战局。为首的人不知何时已落到谢凝身旁,同她背靠背。
“你还能撑多久?”背后的人压低了嗓音,关切的问道。
谢凝拧了拧眉,“还能撑一会儿,暂时死不了。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碰到鹤鸣,她说你有危险,我便匆匆过来了。”
谢凝望混乱的战局里一看,鹤鸣果然又回来了,正同人厮杀着。她想过来找她,奈何周围的围杀让她没有机会。
谢凝叹了口气,幸好鹤鸣明白她让她离开的深意。
“我还真以为你不擅武。”谢凝心里有了底,放松了不少。但肩胛处传来的阵痛痛的她心神颤栗,她不得不借说话转移注意力,缓解身上的痛意。
“我只是轻功好,确实不能打。”秦景眸中深沉,快速的闪避着周围杀手飞来的剑。
“那你还能收服秦家军?”谢凝刚想问出口,但瞄了眼场上新加入的那些蒙面人,她放弃了。
好吧,她根本看不出来他们隶属于秦家军。他们的行为动作根本不像是军人那一套。想必是他私养的人。
“二皇子想一石三鸟。”
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秦景立刻解释。
二皇子的第三计非常符合他的性格,多疑。他想借这次机会看看秦景的立场,看看他是不是诓他。秦家军显然不适合派出来,秦景心知肚明,自有对策。
暗处的人嗖嗖的出着冷箭,利箭和着冷冽的风以迅雷之势从谢凝脸颊边穿过。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汹涌杀意让谢凝的精神紧绷,不敢放松一刻。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更明白现在的形势。
“小心啊!”鹤鸣留了分心思在谢凝这边,亲眼目睹刚才的画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死亡离她如此之近,鹤鸣差点没控制住情绪。在刚才的刹那,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她眼中唯一能看到的是谢凝处在危险中,让人揪心。
她拼了命的往谢凝身边接近,慢慢的,终于到了她身侧。
她胳膊上的血已凝固,化成块状物,脏兮兮的盖在华裳上,看起来违和的很。
她心疼,谢凝轻声笑了笑,“好了,死不了,别担心。”
鹤鸣白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