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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日(2 / 2)

西辰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湖边,看缓缓升起的朝阳,今天的辉光格外亮,亮到有些刺眼,仿佛有只手将那沉重的黑夜拖了起来,露出一只雪亮的眼睛窥探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每一天的日出,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西辰说,“这个世界也是,看似每天在变化,但实则都是千篇一律的日升月起,死生复苏。未来或许会发生一些变故,可看上去再艰难险阻的困境,也终究会被时间冲刷,及时做好你的每一个选择,弥澈。”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教了!”此时的弥澈有些迷茫,他几乎是有些怨恨地想着西辰,想他为什么要在这么一个毫无准备的时候把自己拉过来,莫名其妙说这些空话,然后他就会大义凛然赴死?

“既然会有变故,那你就陪我走啊,耀犀都把我托付给你了!我真的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一心想死的人,想死就算了,还对我说出来!”

“我本来也不想的。”西辰说,“只是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要留给你,毕竟你是个离了大人,就不太能干的小孩。”

弥澈此时真是想跟他打一架的心都有了,他气得两眼通红,眼眶都快涌出了泪,他推搡了一把西辰,“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你要留给我什么我都不想要!你就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走吗!”

还没等西辰答话,弥澈又说:“我知道……我知道说过很多遍了,可是……跟我回罗萨德林吧,西辰,不是因为那儿有多么好,是因为我真的很需要你……我离开的时候,玫瑰王城就已经出事了,那天夜里,弗罗蒙家的侍从告诉我说……伊梵的大使把我父亲逼下了台,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我……我真的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些,我知道我很任性,很顽劣,很没有胆量,可是……你就这么忍受不了我吗?就当我请求你,就算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可挂念的东西,为了我的请求留下来,就当是帮我的忙,可以吗?”

西辰沉默地将他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摸他的背,好像这样就能平复他的情绪。

弥澈无可奈何地沉寂了一会,忽然一把推开他,脸上表情回归冷漠。

“你去死吧。”弥澈用平生最冷漠的声音说,“我不求你了。”

“乖。”西辰说,“船已经备好了,我向奈哲尔交代过,让他无论如何一定保证你安全回到罗萨德林,船上有我为你下的阵法,可以保证一路不受风浪侵袭,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启程。”

“你快滚吧。”弥澈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满是无法掩饰的绝望,神情倔强,“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找死的,是喝毒药,还是上吊?总不至于让我帮忙一剑捅死你吧。”

“还记得我上一次快死的时候,在你手上留下的那个印记吗?”

弥澈咬紧牙关,把左手摊开,神秘的弥雅人印记仍泛着迷人的银色光。

西辰一手将他的手拖起来,另一只手轻摸他掌心,指腹触感轻柔绵软,弥澈几乎就要忍不住抓着他的手,再狠狠求他一回不要走,但他没有那么做,他自认已经说得够多了,既然西辰认为他不值得,不喜欢,那么说再多也无用,只是徒增难堪。

弥澈手上的印记闪了闪,又恢复了原状,西辰把他手放下,摸了摸他的脸,“照顾好自己,别再随便救人。”

西辰转过身去那一刻,弥澈憋了好久的泪终于滚落下来。

西辰一步步走向湖面,背对弥澈的挺拔的身形,被天边的朝日镀上一层晨曦金光,宛如一名即将征服太阳的无畏天神。

西辰踏进岚湖,脚步平缓地行走在水面上,湖面上朦胧的雾气被这个外来者冲散,而后又重新聚拢,亲昵地将他拉入迷雾中,远处太阳就快要升起了,辉煌而耀眼的霞光如一道自天边铺开的闪电,将天地割裂成两幅画卷,跋扈的日光睥睨着这片大陆,毫不掩饰地释放光芒,一轮金色幻日冉冉现于天际,仿佛天地,都在无声迎接这名孤傲君王的归去。

西辰毅然决然地,一次也没有回头,走进了那轮天边熊熊燃烧的幻日中,直至身形被光辉淹没。

湖边,弥澈跪坐在地上,心中撕裂般的疼痛,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他盯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直到光芒从他眼中消失,再也看不见。

那是他昙花一现似的情窦初开,是他少年时期的微茫悸动,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两人身份也不太匹配,可却是实实在在拨动过他心弦的人。

这片湖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弥澈想,无论再过多少年,等到他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他也不会忘记此时此刻的这个背影。而有些无法言说的情愫,似乎就与那个消失的背影一起,永远地被掩埋在了水面以下。

他站在原地,结实的大船停靠在不远处晨昏郡的港口,准备迎接他回家,回他自己的家,而弥澈依然孤独地伫立在湖边的雾霭清晨里,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忽然,弥澈觉得手心有些刺痛,他抬起左手,看见手心那银色的花纹竟在缓缓消失,而一把长状物由虚到实,颜色由浅到深,渐渐地竟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把银色的长剑,剑身坚硬锃亮,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弥澈明白了,这就是西辰留给他的礼物。他一路过来,挖掉了自己那把佩剑上所有的宝石和钻,卖掉换成路费和住宿费,那把花里胡哨的剑本就不太实用,现在自然也成了废铁一把。

现在,他拥有了一把全新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剑,他轻轻挥了挥,空气中传来“咻”的一声,面前晨风竟能被这把剑硬生生划开。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把剑更漂亮的钢铁了。

弥澈握着这把崭新的、锋利的、像西辰本人那样冷硬又温柔的剑,无助地站在湖边,望着未散的薄雾,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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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来晚了!

这段时间大家一定要记得带好口罩,勤洗手,做好病毒防护措施呀,我现在正在回武汉的路上……整辆高铁都是空的……希望这次疾病可以快点过去,大家都平安健康,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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