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拾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给成颖清洗伤口时换下的,也不知成颖的病好得如何了。他想到谌珠那句“法器”,开始对成颖这个人好奇起来了。
来路不明,博学识广,张扬的模样和打扮,阴晴不定的脾气,有不寻常的法器傍身却还能受那么重的伤……到底是敌是友呢?但现在看来,不论是哪方都令人头疼。
他之前不敢对一个弱女子多加猜忌,只是如今种种,都显示此人并非常人。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小白见秋拾桑脸色变化,以为对方是生气了,将背在身后一路的手伸了出来,“做错事就要挨罚,师父,你打我吧。”
“我打你又有什么用呢?这次我不罚你,但如果你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会双倍罚你。”他揉了揉小白的头,“而且做错事应该去乞求受害者的原谅,而不是来像我求罚。”
小白没看透他的心事,应了声好,心里美滋滋觉得自己真是有个好师父。秋拾桑心里却不如刚刚表现出的那样轻松,又困又累又烦躁。
等到了医馆,秋拾桑略微谨慎的推开了门,见到室内空无一人,舒了一口气,爬上床想补个觉。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了布料摩擦声。挣扎了一小会才睁开眼,入眼就是他现下最不想见到的人:成颖。
成颖脸色还是苍白,却比昨日好太多,他见秋拾桑醒来,用肯定的语气发出疑问:“打扰到秋先生了?”
没有意思惊讶,这分明就是故意。
他想继续睡,可看着成颖似笑非笑的样子,一下了没了睡意。那笑应该是温柔的,却让他背后起了凉意。他觉得成颖现在就是个假面妖怪,没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就像是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亦没有拆弹方法,只能让人小心提防又怕不小心触发机关。
轻轻叹了一口气,秋拾桑撑着坐了起来。双腿因为用力过度,稍稍挪动都酸痛。
弯腰轻轻揉着腿,秋拾桑开口了:“还没睡着,你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早晨那些话是否令先生不快了,我……”
秋拾桑说的直接:“没有。”他虽未直接表露在脸上,但内心已经对成颖的话完全不相信了。
成颖被打断的突然,他紧紧盯着秋拾桑,浅色眼珠微微转动,将眼前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忽然语气微变带了点生气:“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去村外。”
秋拾桑不喜欢这种被人训斥的感觉,不耐烦的回了句:“有事出去了一趟。”
成颖忽然伸出手,直直往秋拾桑来,对方伸手一挥,手背打在了那只手上。二人都听到了那道清脆的响声,一时无话。
“你后颈有一道伤口,还出了不少血。”
秋拾桑听了,缓缓伸手向后摸去,是黏黏的触感。这一摸,把最外层干涸的血给摸碎了,拉扯到伤口带来了丝丝疼痛。
望着指尖的血渍,秋拾桑皱了皱眉。今天根本没让那些精怪近身,是不该有伤口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刚穿越过来时那道伤口,之前没有过流血迹象自己也忽略了,没想到并未好全。
“你去了村外哪里?西丰林?碰到她了?”成颖紧紧盯着秋拾桑,与眼前人对视时也没丝毫怯意,语气严肃,似乎不得到回答便会继续问询下去。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秋拾桑看着成颖缓缓问道,这人好似早就知道西边异常不太平,心里猜测那些竹鼠的暴动是不是与她有关。
成颖笑了笑,说:“我这是关心你呢,我就是在西边碰到的山匪,你不记得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秋拾桑半信半疑,“我倒没有碰到山匪,只是碰到了一群野兽。”
成颖抬了抬眉,野兽?他望着秋拾桑闪烁的眼神,也猜到了这人在撒谎。事情的发展好像与他预料的不同,成颖心里盘算着,该找隽堂商量一下了。
他转身就走,跨过门槛的时候提到了一个小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颗滚圆的珠子。只一眼,成颖就认出了这是自己那件海珠云肩上的东珠。手指一勾,那东珠就到了他掌心。
他回头望了望,见秋拾桑还是一幅沉思模样,高声道:“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件外裳不见了,或许是不慎丢失,若先生有看到,还请告知一声。”
秋拾桑还没反应过来,等脑子转过来后,心里暗道:“糟糕,”他抬头看着成颖,二人四目相接,对方眼神肯定不禁让人觉得这话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埋伏已久的饵料一般。秋拾桑吃力的拉出个笑脸:“我要是见到了一定跟你说。”
成颖见着秋拾桑耳根处泛起薄红,便知他有隐瞒,但已经不想细究,随口应了一声就朝外走去。见着成颖的身影从门外消失,秋拾桑一拍脑门,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等明天睡醒了就一切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