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今天还要去取东西。秋拾桑打了好大个哈欠,用粗布毛巾擦了把脸,也换衣服去了。
等换好衣服,秋拾桑开始铺床。摆枕头的时候,他见到了一根绿丝。拽出来一看,是谌珠给他的蜃,说是能助眠安神,可不过几天,这玩意的效果就不如刚得到时了。
“拿去问问谌珠。”秋拾桑这样想,把那枚蜃随意揣进了口袋。
师徒二人磨蹭半响终于出门了,秋拾桑看着身边这位花里胡哨的彩虹小人,眉毛在抽搐。小白丝毫不觉,走两步就要扯扯衣袖,拍拍下摆。
成颖正好下楼,见着他们打了声招呼。
小白脸色颇为得意,拉了拉秋拾桑的手,说:“师父,你快告诉他呀。”
“什么?”秋拾桑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答应我的事呀,昨天答应的!”小白睁圆了眼睛,很是期待。
秋拾桑想起来了,是赛纸鸢第一名的奖励。心里笑话小白孩子气,虽然自己没当回事,可是他却准备了一上午。
清了清嗓子,秋拾桑把小白轻轻拽在身前,他望着成颖,说的字正腔圆:“成姑娘,这是我的徒弟,小白。”
成颖抬了抬眉,示意自己知道了。小白不依不挠,拽着秋拾桑撒娇:“还有还有!”
秋拾桑想了想,补了句:“嗯,我唯一的徒弟。”说完捏了捏小白的肉脸,二人相视一笑。
这样师徒和乐的场景却刺痛了成颖的心,她脸色微变,有一瞬间的失神,被大袖笼住的手已紧握成拳,是愤怒、不满和无处安放。
多年的修习,让成颖从一个莽撞的、调皮的孩童,成长为能独挡一面的扶政阁主,原以为外物事情都无法影响到自己,却没想到会因为他与其他人的“师徒”关系而失态,虽然只是片刻。
成颖想,原因并不是那句称呼,而是那个“唯一”吧。
“好啦师父,我们走吧。”
等二人渐行渐远,成颖才平复好心绪,跟在他们身后。
他本意并非跟踪二人,只是想去村西看看,没想到会与秋拾桑同路。
西行的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秋拾桑也挨个向人介绍了自己这个小徒弟。成颖离着他们数十尺,一字一句并未落下,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只是忘记了。”这句话一遍遍的在心中默读,压住了成颖多少次想冲上前去打断的想法。
端午时节亦是莲花花期,小东海的莲花大朵大朵开着,引来不少蜻蜓与飞虫。小白玩心上来,踩着荷叶去扑蜻蜓。
谌珠坐在和花丛中,垂首忙碌着,神情专注。听到耳边涉水之声便抬头看来,见是秋拾桑,她微微一笑,冰蓝的眼珠中带着点歉意:“一日之期还未到,麻烦先生稍等片刻。”
秋拾桑回以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见旁边有一块岩石,走过去撩衣坐下,拽了朵半开的莲花。
他原本只想弹开上头的飞虫,却没想到莲花的茎秆如此脆弱。望着折断的莲花,秋拾桑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想着正好无事,便拽着花瓣把玩。粉白花瓣上短绒与薄粉混在一起,指尖的触感是绵软且滑。心里不知想着什么,嘴上跟着被拽下的花瓣一声接一声念叨:“是,不是,是,不是……”
成颖的视线未从秋拾桑身上移开过,到达小东海后他站在远处的垂柳下没有跟随上前,望着秋拾桑这样略微幼稚的动作和认真的神情,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去看看吧。”成颖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着,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上前去。
等莲蓬周围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花瓣时,秋拾桑憋了小半会也没念出那句“是”,略带气闷的将整支莲花抛进了湖里。
太阳好像被乌云盖住了,秋拾桑发现自己被笼在了阴影之中。
“天怎么阴了,又要下雨了吗?”秋拾桑抬头,望见的却不是乌云,是成颖。对方微微弯腰,正望着他。
秋拾桑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有事。”成颖说完,反问道:“秋先生呢?”
秋拾桑磕磕巴巴的说出一句:“有事。”心里想着怎样能把成颖支走,让他看到那件云肩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