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副臂弯中还拥着一位娇俏的少年。他跟着二副附和道：“哈哈哈哈。我可不欺负你。照你平常拎泔水的速度来好了，二十秒内拎到这儿来。”
一屋子里其他水手都弯起双眼，饶有兴致地，等着瞧白辰的表演。他们都是见血兴奋的残忍海盗，对于这种情景可不会有丝毫心软。
面对密密麻麻的碎片，白辰脚底微微发麻。他脚上穿的是最劣质的草鞋，但好在白辰习惯了去忽略疼痛，一脚脚踏去，在尖锐刺肉的碎片中，面不改色地，在案桌上放下了火鸡和酒。
“豁！”水手们瞧着那双脚压上玻璃的画面，都心头一跳，一想起这双脚明天还要早起打扫，又有种极为强烈的快感。那是一种自己的身份高于某人、凌驾在某人头上的畅然感觉。
“喂！”二副的脸上有了丝扭曲，咬牙道，“白辰！你给我转过来！”
闻言，白辰转过头来，脸被蓬乱的头发盖住，只能瞧出肮脏的鼻子。
每当白辰瞧住自己时，二副总会心头一跳。这次也是。这是一种琢磨不出的感觉。这种人的眼睛就算再好看，那也只可能是玻璃珠，不可能是珍珠。他全身上下根本就不惹人稀罕可偏偏自己就是特别在意。
二副喉咙一滚，又偷偷瞧了瞧身边所有人的眼色，生怕自己泄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在意一个低级水手，这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对于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二副来说，更是一种奇耻大辱。
为了掩盖这种情绪，二副的表情变得更加凶狠了起来，喝道：“你这个没脑子的！地上的碎片这么多，你走了谁来捡！？给我一片片地全捡起来！”
白辰弯下身，用瘦到干瘪的手，捡动碎片。这么多碎片，若是捡完，怕是要熬到夜半。
二副掰开火鸡腿，瞧着瘦削的白辰瞳孔动了一动，但随后，他还是选择递给了身边的少年，大声嚷道：“想吃肉，就好好伺候我。”
少年娇笑着倒在了二副怀里，以小猫般依附的姿态，说道：“是啊，跟在二副身边，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二副心头忍不住一跳，又偷偷瞧了一眼白辰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亏待谁都不会亏待身边人！若是你身边有什么人得罪过我，不讨我欢心但又想往上爬的，尽管让他来求我，我会不计前嫌对他好的！”
闻言，得宠的少年笑得更加娇媚动人，顺着二副的视线瞧去，俯视向身份低下、满手血痕的白辰，心中更是得意。
尽管周遭的人都在嘲笑着自己，但白辰其实对他们的声音不甚在意，就这么一直木木地捡着碎片，把所有的碎片归置到了一个木桶里。他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自己捡了多久。
“哼！”房间内，最后一群人走了，只留下一句骂声，“没脑子的果然是没脑子的！”
寂静的深夜是白辰最疲惫又最轻松的时刻。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他手上的活计儿不会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