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因此也更换了电话号码。
“法院、法院,传票、传票……阿浩,我们要是不搬,那个女人是不是要把我们告上法庭?”白欣害怕极了。
俞浩咬着指甲,脑袋里面乱哄哄的,另一只手握着电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欣看俞浩半天不说话,扶着额头坐下来,突然啊了一声,拍着桌子说:“那我们是不是要找律师?我们搬吗?不搬是不是就要找律师?”
她一说俞浩忽然想起来,连忙拨打牟云笙的手机。
可是,这一通电话听到后来,不过是从等待音跳到忙音,音节变快的那个瞬间,俞浩感觉自己的心就这么往下掉,周身也凉了半截。
“阿浩,牟云笙不是律师吗?你问问他。”白欣不知道他已经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殷切地说。
“我知道了。”俞浩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看了看愣住的白欣,起身说,“我出去办点事,店先关着,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回到度假村的套房里,俞浩把存折拿出来翻看了一遍。
他这两年的积蓄都在前些天划到了牟云笙给的那个账号里,看着存折里的那个四位数,俞浩的背脊发凉。
他又拿出银行卡,上网查看里面的余额,乱七八糟的加起来,算上身上的现金,不到两万元。
俞浩沮丧地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口袋里的电话振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急忙接听了电话:“喂?”
“喂?”牟云笙的语气有些生硬,“刚刚手机没放在身边,什么事?”
刚才挂断了电话,现在又用这么冷漠的语气打来,俞浩的心里失望得很,但在紧急关头,想见牟云笙的心情却因此更加迫切了。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存折,说:“你在哪里?我想去找你。”
闻言,牟云笙沉默片刻,笑道:“在国贸大厦B座,你到了打电话给我吧。”
听牟云笙的语气像完全当他在说气话,他忍不住咬住嘴唇,听见牟云笙又说:“我等你来。先这样,我去法院了。”
俞浩说了一声再见,立刻挂上了电话。
牟云笙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分明压根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俞浩仍旧盘腿坐在地上,自己气了一阵子,爬起来找身份证,又拿了个背包收拾衣服。
正是暑假学生返校的高峰期,临时赶到车站,根本买不到快车的车票。当身后排队的人催促时,俞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咬牙还是按了“无座”的选项。
接下来的旅程当然算不上是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但应该是近年来绝无仅有的。
等到第二天中午从车上下来,俞浩的双腿发抖得厉害。
俞浩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大概是太累,车站又大得夸张,他晕晕乎乎的,找不着路,放眼望去又没有空余的休息座椅,只好坐在台阶上稍作休息。
大概坐了三五分钟,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眼前走过,弄得俞浩眼睛更花了。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没了电,又放回了口袋里。
出站口同样拥挤,俞浩挤在队伍中间,前推后拥。
旅客们像一排沙丁鱼,在流水线上移动着。
走出车站,俞浩张望了片刻,还是前往出租车站。
他心里念着牟云笙的地址,拉开背包要拿钱包,却发现钱包不见了!
俞浩顿时周身一冷,在原地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
他进了洗手间里,在洗手池旁将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抖了抖背包,可除了买票时找零的两元硬币掉进水槽以外,再无其他。
他气馁地倚在洗手池旁,看着镜子里满是倦容的脸,黑眼圈很重,头发也蔫蔫地耷拉下来,显得很没精神。
平时他总被人说看起来连三十都不到,现在,俞浩已经真真实实地看到自己的年龄写在了脸上。
俞浩洗了把脸,不敢回想钱包里放了多少钱,只庆幸他没把银行卡和身份证也放在钱包里。
思及此,俞浩连忙摸了摸放手机的口袋,幸好手机还在,可手机没了电,眼下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走出站前广场,俞浩在问讯处问过后,找到了公用电话亭。
拿起公用电话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偌大的车站,突然觉得有点儿恐怖。
他害怕的并不是这个车站,当然也不是这座陌生的大城市给他带来的茫然。
俞浩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太陌生,分明等牟云笙有时间接电话时,再把遇到的难处告诉他也不无不可,但还是头脑发热,选择购买“无座”的车票,搭乘一天一夜的列车来到这座大都市。
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做出这种初中生都未必会做出来的冲动行为。俞浩在心里苦笑,真有些不认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