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入泳池的第一刻,我想起之前网上讨论过最开始严总想搞海上游轮。幸亏没有搞,不然坠海就不是这么轻松就能翻上来的。第二个想法自然是心疼我昂贵的西装,我抓着泳池旁边的扶手上了岸,阵阵寒风让浑身湿透的我忍不住颤抖,衣服和头发都贴着我的身体——这感觉糟透了。
两位大打出手的朋友总算发现了异样,他们很有默契地停手。井泽老师走过来拉住我往电梯的方向移动:“我带他去换衣服。”然后无视了后面两道目光。
我和他走到一间套房。“去洗澡。”他叫了客房服务来帮我处理我的外套,反正以井泽老师的财力再买一件也不是大问题,我十分放心地进入浴室,驱散身上的寒气。
洗完澡出来,已经两点多了。奇怪的是井泽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洗好了澡,穿着浴袍站在露台上抽烟。我看了他一眼,擦了擦头发,他见状摁灭了烟走回室内。“你这样会感冒的。”他拿起吹风机很郑重地吹着,老实说这样对待只有一头短发的我十分滑稽,但我却很受用。“好了。”他揉揉我还有点湿润的头发,它们长得有点长了,我该找个合适的时间把他们剪短。我正要站起身来,井泽老师俯**贴近了我,用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在我颈窝里叹气。“借我靠一下。”
他的语气太过脆弱,以至于让我觉得如果我拒绝,他一定会立刻倒下。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井泽老师像是收到暗示一样,全然放松下来压在我肩膀上。“真他妈的累。”
我大概明白,他在这十年都扮演着一个调停的角色,他总是在不断妥协、承担,可上面两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成长。“那你有没有想过像Late Rain那样离开这里?”我忍不住问,有时候人在迷糊中总会犯傻,我也不例外,不然我为什么要问这种蠢问题?
果不其然,井泽老师像的身体僵住了。他机械地抬起头,然后推着我的肩膀离开了我。我们之间又有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从他的动作中,我明白了一切,于是便不再提,走两步躺到床上。
“这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斜坐在床边俯视着我,我半张脸被他的阴影覆盖。“嗯,嗯,我知道。”我打开了一个小游戏消磨时间,嘴上敷衍地回应着。就在刚刚,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们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可井泽老师还是俯身上来:“你得给我点时间。”他贴在我的耳边说。
我转过头去看他,对方局促不安地笑了一下。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谎话,不过今天的井泽老师实在是过于柔弱了一些——这又激起了我内心愚蠢的保护欲,谁叫井泽老师就刚好长得是我喜欢的那类呢?“那你现在想要什么?”我放低了声音问他,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不知道。”他低垂着眼睛,眨了几下又和我对视。“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或者说我要什么都行。”
我转过去,面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井老师,如果你能保证你把今天的一切都当做是只会发生一次的意外,我就继续。”我没有听他的回复,就又趴上去吻住了他,或许我早就在期待这件事的发生了。
【……】
我们双双跌倒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他评价道:“不错。”“那还真是谢谢您赏脸了。”虽然井泽老师嘴上说得游刃有余,可我看他潮红的脸色和失神的双眸,完全是从贤者时间刚恢复过来。“我还以为……”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内容,于是我替他补充道:“还以为我是个处男?”
“这倒没有。”他马上澄清,不过眼神中难掩好奇,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无奈地笑了:“井老师,不管你怎么脑补我的,但事实证明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也有自己的故事,又不是任你涂鸦的一张白纸。”
“没关系,你现在这样我就很满意了。”他把被子扯开盖上来,冬天的温度在后半夜怒刷存在感,我延迟感到了冷意,也顺从地钻进被子。“新年快乐。”他从后面抱住我,很敷衍地亲了下我的肩膀,就躺平睡着了。我看着已经沉睡的他,也小声说了句“新年快乐”。虽然我对井泽有千万个不满意和无可奈何,但若是年年有今日,岁岁似今朝,倒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
我们一直睡到中午,井泽把我送回去,街上的商店都在庆祝新年第一天开业,有的门前还有些没来及扫掉的庆祝用的五彩斑斓的纸屑。天气就像昨天那样好,井泽进小区停了车,几个熊孩子凑过来对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把他们都赶走,要是给车划了道口子就麻烦了。他很体贴地送我到楼下,帮我拉开单元门,还是没忍住问我:“既然你之前都住到孙瑾珩家里,那有没有考虑过搬到我家?这样你写文也会方便一些……”
“工作就是工作,我会做好的。”我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在单元门投射过来的阴影后面,光线又把我们分在了两边,就像昨天那样。它始终提醒着我,我们从未是一个世界的人。“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啊井老师。”
“你也是。”最后他没说什么,自嘲地摇摇头,放开门走了。我又一次回到了我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冰冷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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