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休刹那间毛骨悚然,寒意自碰到物品的末梢神经直攒头顶,他从衣帽架前一下蹦开老远。
“这是哪来的!你怎么放进去的?!”他的语气都快歇斯底里了。
这衣服是沈方休洗澡前刚换下的外套,他确信从床上拿起递给林升声前,口袋里空无一物。
看他似被吓炸了毛的猫咪,就快做出攻击的架势,林升声举起双手讨饶:“饶命,别开枪是自己人。”说完一句俏皮话缓解气氛,林升声表情又沉了下来,“先不跟你解释原理问题。你看一下本子的内容。”
沈方休狐疑地打量他,重新走过去拿出了子。
要论这小黑本本身,说实话,沈方休熟的不行。
上一周后几天,这有年头的小本子他自始至终贴身带在身边,当做精神慰藉一样,也实实在在让他能稳定住混乱的大脑。
削薄的内页上仍是那些字迹。
属于十年前的林升声那棱角分明微微褪色的字迹整整齐齐挨在纸张上,还是从课程表到通讯录,读书笔记,作业簿,多功能合一的杂记本。
没什么变化,粗略翻动没能有所发现的沈方休皱眉:“它有什么问题吗?”
“上周你有用这本本子写过东西吗?”
沈方休知晓他指什么,遂回答道:“写过的。”
“什么时候?”
“上周三?”沈方休眼球一转回忆数秒,从记忆里找出片段,“我问了你我把本子放在哪,你替我从衣服里找出来。当天晚上我用过本子。”
林升声了然颔首,又询问:“在哪写的?”
沈方休比划着天窗下的原木桌台:“就是这个屋。我在书桌上写完字,立刻睡过去了。”
“好,那就简单。”林升声凑近他,把黑面的本子抽出合好,摆在他方才指点的桌面,让它正正地朝着椅子放好,“这儿?”
“差不太多吧。”
林升声像给观众展示结果的魔术师一样,浮夸地做出请的手势,“现在,你再翻一下本子,翻到写过的地方。”
沈方休被这串目的不明的行为绕的晕头,倒是真好奇林升声在买什么关子了。他撇撇嘴当真拉开椅子坐下,翻开那晚他随笔写着草稿整理思路的页面。
本应空白干净的米黄色纸张上赫然写满了字。
这是他再不能更熟悉的,自己的笔迹。
第一行的内容也是如此眼熟。
【1.这是一场梦中梦?】
句末一分不差地打着一个小小的叉。
沈方休猛然站起,推得椅子“哧啦”地摩擦出一声噪音。
“这是、这……”他敢肯定,自己指向本子的指尖现在又凉又抖。
林升声伸出了食指,按住他还要发问的嘴唇。“嘘……你下午也说了,我们入睡快速到像有不可抗力,时间不宽裕,我先简略告诉你我的短期结论——
“因为某种我暂时找不到规律的原因,我们的本子,它是‘重合’的。
“照你所说,周二你把本子放在我的墓碑上,周三,这个本子早上在你的内袋,外衣挂在架子上;晚上你睡前它摆在桌上。
“所以你从‘衣帽架上外套的内袋里’拿到的是周三早上的本子,从‘写字台桌面上’拿到的是周三晚上的本子。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知道是文字它特殊,本子特殊,亦或者是,”林升声按在他唇上的指头抬起又落下,点了点他干燥的唇瓣,“我们两个特殊。总而言之,先相信我的判断。多写,多记,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样本测试它。”
林升声的英俊脸庞近在咫尺。那对被拉美血统赋予了深邃感、雕塑般的眼窝,盛放了泛着琥珀光泽的瞳仁,在如此紧贴距离中,这双眼睛简直装足了饱满魔性的蛊惑力,引诱得沈方休只能被动地点头,压根提不起反驳的念头。